单少杰之毛泽东逝世三十周年祭

2020-03-01 17:29:08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毛泽东逝世三十周年祭

整人术:令挨整者写检查

作者:单少杰09/18/2006

笔者侧重考察了毛泽东作为执政者的一种最具有标志性的行为方式,即整人方式。可以说,此公入主北京后所做的最用心也是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整人,整的主要是本党人士,尤其是本党高层人士。这种整人方式通常都少不了有这样两个手法:一是要迫使挨整者都必须写出检查;二是要迫使手下人人都必须参与其事。这两个手法不仅有着现实方面的功用,而且有着历史方面的效能。

前一个手法能够让那些挨整者留下对毛泽东有利的字据,从而有利于粉饰毛泽东的历史形象——让他们信誓旦旦地向后人作证:自己是完全错误的而主席是完全正确的。后一个手法能够让那些参与者担上与毛泽东同案的责任,从而有利于掩饰毛泽东的历史形象——让他们因有着同案者的身份而不愿和盘说出毛泽东整人的详情。

不做检查是不让过关的

杜润生先生曾对笔者说过:毛主席整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要求挨整的人必须做检查,不做检查是不行的,是不让过关的。邓子恢做过检查,我做过检查,彭老总也做过检查。(二○○二年十月十一日笔者与杜润生先生谈话记录。)这种向毛泽东交出的“检查”,实质上就是“悔过书”或“认罪书”,就是检查者有文字稿本并在有许多人出席的场合,或是招认自己犯有严重错误,有时是无中生有地招认自己犯有严重错误;或是痛骂自己胡涂、无德无能,有时是无缘无故地痛骂自己胡涂、无德无能。这种“检查”,通常都要检查到上纲上线的程度,甚或是自羞自辱的程度。

一个突出的例证,就是周恩来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所做的检查。在这一检查中,周恩来痛责自己犯了“反「冒进」”的错误,即性质为“右倾保守”的错误;承认自己在政府工作中“错误地采取了机械和静止的平衡的方法”,存在着“脱离党的领导的倾向”。他还痛挖自己之所以会犯错误的“思想根源”,称之为“主观主义和形而上学”,经常表现为“经验主义”,有时表现为“教条主义”,还有时表现为“两者的混合”。(引自从进:《曲折发展的岁月》,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年,第一二三-一二八页。)周这一下子就给自己扣了许多顶大帽子,许多顶十分吓人且十分丑陋的大帽子。他这是自己羞辱自己,并且是当着中共八大全体代表的面自己羞辱自己。周恩来这一检查,不只是屈辱性的,还是荒诞性的。这一检查中所要否定的东西,即周恩来力主“反「冒进」”的东西,却有着骄人的成绩:一九五六年国民经济发展既快速又平稳(参见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

顾》,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第五二一-五六一页);而这一检查中所要肯定的东西,即毛泽东决意“反「反冒进」”或曰“大跃进”的东西,却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国民经济倒退十年,人口饿死数千万。彭德怀等人的荒诞性检查

在庐山会议上,彭德怀和黄克诚等人也做了这种屈辱性和荒诞性的检查。彭德怀在检查中承认:他的七月十四日的信事实上是反对总路线、反对党中央和毛泽东的。他成为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言人。“这次犯错误的原因,除了政治思想的右倾以外,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夹杂有对毛泽东同志的个人成

见”。他最后表示:“我坚决地、全部地抛弃那封信的错误立场、观点,坚决抛弃对毛泽东同志的一切成见,坚决回到党的立场上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竭诚拥护党中央,拥护毛泽东同志,拥护党的总路线,永远做党的驯服的工具,不管今后党中央的领导人有什么变动,都愿坚决服从领导,在党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为党工作,并愿尽自己的余生,无限忠诚地为党的革命事业而奋斗。”(引自李锐:《庐山会议实录》第三版,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第三一三-三一四页。)

黄克诚也在检查中承认:“我七月十九日的发言是一个右倾机会主义的发言。发言中的观点与彭德怀同志信中的许多观点是一致的,不管我的主观愿望如何,实际上是配合彭德怀同志的信,向党的总路线,向毛泽东同志和党中央进攻。”(同上,第三二一-三二三页。)

彭德怀和黄克诚都是刚直之士,在毛主政的中共高层中都属“异数”。前者是中共党内自“延安整风”后唯一仍敢指着毛泽东鼻子说话的人。后者则被党内同志称作是“一个一辈子讲真话的人”,他们被批判、被撤职“总不下十来次”。(李锐《庐山会议实录》第三八五-三九七页。)可这一次在庐山上,前者在指着毛泽东的鼻子说了一通话之后,又打了自己的耳光,并且打得很重很重,将自己打得鼻青眼肿。后者则在非常仗义地讲了许多真话之后,又非常违心地讲了许多假话,顺着那些整人者的意,把“鹿”说成是“马”,把“黑”颠倒为“白”,把明明是正确的意见硬说是错误的意见,并且是错得一塌糊涂的意见。

刘少奇昧着良知助毛为虐

可以说,在毛泽东主政的中共高层中,最为匮乏的人格类型,莫过于“刚直”了,即彭德怀、黄克诚身上所具有的那种直言骨鲠的人格类型。其间绝大多数者,都对毛抱着曲意逢迎的态度,曲意逢迎着这位党老大为所欲为地执掌着准确地说是祸害着这个党、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中华民族。

“*”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有所谓“七大常委”。除毛泽东外,其余六人为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林彪、邓小平。这六人都无一例外地对毛抱着曲意逢迎乃至偷合苟容的态度,尽管各自逢迎苟容的程度不一。

除晚年外,刘少奇在其常委任上大多数时间里都顺从着毛,并常常是违心地顺从着毛,昧着良知去做着助毛为虐的事。比如,在“合作化”运动中,在“反冒进”运动中,在“大跃进”运动中,他都曾一度站在较为清醒的一方,即毛称之为“右”的一方;可一旦获悉毛已下了反“右”的决心,便立刻改变立场,变“右”为“左”,顺从着毛的意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事,去整那些做了实事或讲了实话的人,去批邓子恢,去批周恩来,去批彭德怀。

更有甚者,他竟能为附和着毛去整彭德怀而干出那种栽赃陷害的事:一是明明知道彭德怀“不会说一句外国话”,却偏偏要附和着毛去指控彭“里通外国”;二是明明知道彭德怀一向不爱搞拉拉扯扯,却偏偏要附和着毛去指控彭组织“秘密反党小集团”(军事俱乐部)。可以说,刘少奇是头脑相当清醒地跟着毛泽东去做这些浑事丑事的。

周恩来对彭德怀落井下石

至于周恩来就离“刚直”更远了。自“延安整风”后,他就一直对毛抱着逆来顺受的态度,屡屡遭毛打压乃至羞辱,向毛示弱乃至告饶,昧着良知做了许多助毛为虐的事。在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本应该由他这位当总理的人

向毛泽东进言“大跃进”搞得过火事,可他就是隐忍不说,结果让那位当将军的人替他一吐为快。彭德怀为此气得当面骂他:“你们真是人情世故太深了,老奸巨猾。”(李锐:《庐山会议实录》,第一四五-一四六页。)

于是乎,管经济的国务院总理因不敢向毛泽东直言大跃进弊病而得以自保,不管经济的国防部长则因敢向毛泽东直言大跃进弊病而落难。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在彭替周说话而被打倒后,周不仅不予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也板起面孔来指责这个代他受罪的人。他一是批彭的现行罪过,猖狂攻击“大跃进”;二是揭彭的历史老底,过去就曾屡屡反对毛主席。

一九五九年八月二十四日,周恩来在军委扩大会议上作报告。报告题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坚决粉碎以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阴谋集团的活动》。听报告者为全军正师级以上干部,计有一千余人。在这一报告中,周恩来以中共最为资深的党人、军人的身份,畅谈中共的党史、军史,历数彭德怀一件件反对毛泽东的事例,从而为毛泽东关于他与彭在历史上“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的说法,做了“最权威”的注释,至少看起来像是“最权威”的注释。

不过,周恩来虽然离刚直最远,但也正因此而能在毛治下的仕途上走得最远,至少比刘少奇、邓小平走得远。他屡屡被毛敲打,但都因自己忍让躲闪有方,不仅没有被毛敲打得一命呜呼,而且最终能盖着党旗老死于毛的身旁。邓小平检查创数量和质量纪录

林彪虽在穷途末路时敢与毛泽东拔刀相向,作困兽之斗,但在其常委任上大多数时间里,尤其是在一些关键性场合中,都是无原则地追随着毛、热捧着毛。比如,在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上,在一九六二年“七千人大会”上,在一九六六年五月“政治局扩大会议”和八月“八届十一中全会”上,他都是不论是非且不嫌肉麻地替毛泽东抬轿子、吹喇叭。

至于朱德,用李锐先生的话说“是一个「阿弥陀佛」的人,好好先

生”。(二○○三年七月九日笔者访问李锐先生谈话记录。)他固然不会去积极主动地整治人,但也不会去仗义执言地抗拒毛,而常常会随着大溜说上一些应景的话、敷衍的话,既敷衍着毛泽东,也敷衍着公道和正义。

陈云曾屡屡为毛泽东补偏救弊,收拾经济烂摊子,故经常被毛誉之为“良将”、“贤妻”。不过,他一旦发现毛反悔变脸,变虚心纳谏为讳疾忌医,并迁怒于自己,便立刻做出检查,痛说自己种种不是,接着就请病假走人,与毛脱离接触,使之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予严加惩处了。(关于陈云与毛泽东关系,笔者曾做过一个综述,参见:《毛泽东执政春秋》第三一-三二节,P251-267页)

至于邓小平则很善于向毛泽东做检查,即很善于在毛的面前,把明明是自己做对了的事硬说成是自己做错了的事,并发誓要痛改前非。在中共高层,无论就向毛做检查的质量来说,还是就向毛做检查的数量来说,邓小平都属名列前茅者。

毛泽东学刘邦侮弄群臣

毛泽东不只是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其它人在如何羞辱着做检查者,以及做检查者在如何自己羞辱着自己;有时还忍不住技痒,也亲身下到场子里,趟一趟这羞辱做检查者的浑水,过一过这用伶牙俐齿折损人的口瘾。

在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上,邓子恢先是拒不认错,硬生生地与整人者僵持着,故迟迟不能过关;后来经不住家人劝说而同意由他们代写一份检查交了

上去,遂得以过关。毛泽东则把邓子恢最终扛不住而不得不写检查这件事,拿到大会上评论了一番:“这里面我倒是很佩服邓老。他硬是不检讨,但到最后,也弄了一篇检讨来。我原想会有一个顶到底的。其实他是有自我批评的,比如在北戴河会议。”(邓毅生、邓瑞生:《回忆父亲邓子恢》,载《邓子恢传》,北京: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第五七八-五七九页。)

毛泽东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调侃着失败者,面子上是在表扬“邓老”,骨子里则是在奚落邓子恢。

毛泽东对邓子恢的这一奚落是相当损人的,先是逼着人家去做违心检讨,后又讥讽人家做了违心检讨。这就好比先是逼着人家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后又嘲弄人家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不听使唤。

毛泽东善于揣摩人,明明知道邓子恢是一个很为刚直且很有廉耻的人,一定会为自己做违心检讨这件事感到十分羞辱,“他思想痛苦极了,身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邓子恢传》,第五九二页。)可是,毛泽东偏偏要当着众人面,故作惊讶地去挑明此事,还故作惋惜地去打趣此人。人家哪儿疼,他就往哪儿捏,还一边捏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笑着。(毛泽东如此调侃邓子恢,使人很容易想起历史上刘邦的某些作为,即那种好侮弄大臣的作为。李锐先生曾多次向笔者谈到,毛泽东是非常喜欢汉高祖刘邦的,对这个痞子出身的皇帝喜欢得不得了。)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副教授、毛泽东研究专家,着有《毛泽东执政春秋》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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