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美文

2020-03-01 21:29:26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生活味美文精选】

温暖的兰州牛肉面

虽然我生在南方,但是小时候看过很多关于西北的描述,去西北粗犷的地域是我的愿望.所以一直想远离故乡,想去西北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记得余秋雨写过一篇散文:《皋兰山月》里提到兰州的牛肉面和白兰瓜,那时对兰州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后来考研的时候,以我的分数,顺理成章的就找到了黄土高原上的某研究所。

那天火车到达兰州时,天已经很黑了,拖着笨重的皮箱站在了兰州的街头。

秋天了,南方的女孩还穿着夏天的裙子,可是北方已经下过一次不小的雪了。我看到街上的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我竟然还是短袖.没办法只有打着寒颤,哆哆嗦嗦的拉着行李箱,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真是饥寒交迫啊!

忽然看到对面有家饭馆前挂着一个很大的幌子:牛肉面。我想起了余秋雨散文里提到的牛肉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走进那家面馆,带着白帽子的小伙计热情的招呼我,店里的炉子里生着一大堆火,我刚坐下,伙计就给我端来一碗热情腾腾的面汤.我轻轻的喝了一口,立刻感到身上暖和起来了,这座城带给我的第一丝温暖让我有了亲近感。

看到厨房里头戴小圆帽卷发大眼的小伙子在拉面,他双手抓住面剂子两头,一拉一折,一抻一扯,开开合合,拉出来的面条粗细均匀、不粘不断,在面条下锅前,还要展开臂膀,把面条在案板上甩两下,案子上的面粉就象云雾一样散开来,然后面条嗖的一下就被投到锅里,莲花一样在沸腾的水里旋转……整个拉面过程只有几秒钟,却叫人眼花缭乱。

过了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到了我面前,我这个异乡人吃到了第一碗牛肉面,却是终身难忘的。

现在还记得那碗面,在一个粗瓷大碗里,满满地盛着汤和面,上面漂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几片青萝卜,一小撮绿绿的香菜和蒜苗,里面还有十几颗手指肚大小的牛肉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现在说起来好象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而已,但对于外地人初尝之下先是有种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辣实在难入口;等吃得入港,渐渐转入为伊销得人憔悴;未几,一碗面已毕,满口的香环绕不去,惆怅便慢慢的弥升开来,蓦然回首处那人却在灯火斓珊处已是你的突然发现。这碗面的色香味产生的是一种绝对的诱惑和震撼,留下的也将是永久的记忆。

一碗牛肉面本质上是一个根源,万涓成水,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细流从深处漫来,化成氤氲升腾的香味。

故乡的鸡蛋汤

感谢那一碗甜甜的鸡蛋汤,感谢在新年伊始能够有机会重回故里,让我慢慢地想起了所有往事。

——题记

新年伊始,我得到机会重回惠安故里,再次踏上自己日思夜想的土地。

故乡如今的变化已经和记忆中的印象不大相符,时隔六年,当我再一次站在村门口,已经认不出方向了。青石板路还在,但是多了很多条笔直的公路,多了很多簇新的高楼,多了很多很多新鲜的气息。父亲出来接我的时候,我依旧想不起前往老房子的路,只得让父亲领着自己一路走一路感受。

到了三舅家后,阔别多年的亲人已经认不出长大的我,听着父母介绍连忙把我拉近细看,连声说长大了长大了,让我感动不已。舅妈赶紧进厨房忙活了一下会儿,就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出来给我们喝。我接了过来,看着碗里那两枚白乎乎的鸡蛋,略成澄莹的汤,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记得十年前,刚刚赶到外婆家的时候,外婆非常开心,也端了这样一碗白莹莹的甜鸡蛋汤给我喝,那时我还是一个很不懂事的孩子,很不乐意喝这么甜的汤,因为实在是太甜了。在外婆好心苦心劝说下才不得已吃了一半。妈妈说我那时眉头皱的跟七十岁的老太婆似的,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外婆的好心。

那年,我记得外婆有点模糊的眼睛,就那样慈祥和蔼地看着我,看着我皱着眉头慢慢地喝着那碗鸡蛋汤,外婆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想当时她的心里一定是很失落。外孙女不喜欢她做的汤,外孙女已经长大,学会嫌弃了。

在临走的时候,外婆依旧拉着我的手,外公在床的一边坐着,我们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外公说:‚这几年有空就多回来看看我们俩老人,也许明年就看不到了。‛我却笑着说外公外婆应该要长命百岁怎么说这样的话。外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外公又说:‚在外面要好好读书,要争气,多写点信。‛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努力地想要记住二老的样子,我相信我一定还可以见到他们。外婆当时还很健硕,外公也很健康,所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见面过后我会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记得当时他们俩位老人一起送我们到村门口,外婆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塞进我口袋一点东西,并且按着我的口袋不让我掏出来,说是让我自己买点零食吃。我上车后掏出来看是两张很崭新的十元大钞,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也不敢告诉妈妈,因为外婆说不要告诉别人,就这样我捂着这钱回到了三明。直到多年后我才和母亲谈起当年外婆偷偷塞钱给我的事情,母亲很难过地说,外婆一向很节俭,舍不得吃穿,攒的钱却都给了儿孙们。我当时听了懊悔的要命,要是当时还给外婆,或许还能帮到外婆买些东西。

我还从母亲口中得知,这甜汤不是一般的人能喝到的,只能给远道而来的至亲作为洗尘之食而呈上的。越甜代表越亲,在端者的心中地位越重。而且鸡蛋都是自己家下的土鸡蛋,很营养的。我听了以后,决定如果下次回来,一定要一口 2 气喝完。但是,我再也没能喝到外婆端上的鸡蛋汤了,这是我毕生最后悔的事。

当我再次回到故乡,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我连最爱的外婆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两位可爱的老人的脸庞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可是却再也不能亲眼看到他们,去握着他们的手说出我对他们的思念了。我看到的是他们的遗像,虽然依旧和蔼可亲,虽然依旧熟悉无比,但却已是阴阳两世。当时舅舅依旧按照***俗,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我看着汤,掉了泪水,母亲连忙拭去我的泪水,说不许哭,回来好好的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我没敢说出我的思念,我也没敢继续掉泪,只是大口大口喝着汤,依旧很甜,可是再也没有了外婆的味道。

我想起了外婆一大早把我叫醒,端了一个大海碗,笑眯眯地望着我,自己舍不得吃,让我独自一个人慢慢吃完了那只香香的清蒸大螃蟹的那段时光;我想起了外婆和我坐在石床上,她讲着故事让我睡觉,而我总是听了一个又一个,不想睡觉,淘气地让外婆很晚很晚才睡的那段时光;我想起了外公总是教我学会节俭,让我学会如何节省着用纸的那段时光;我想起了外公叼着一根烟坐在床头亲切地和我说话让我好好学习的那段时光;我想起了外公外婆盼着我回来却只是盼来零星的几封短短的信一定非常失落难过的那些年;我想起了外公外婆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不愿我这么快就回三明的神情……我不懂得珍惜,所以只能接受惩罚,让我失去至爱亲人的惩罚。当我懂得如何珍惜的时候,时间却难以倒流,我再也回不到小时候,我再也无法报答外公外婆对我的恩情了。我曾告诉二老会好好地找一段时间来专心陪着他们,可是当我有时间的时候,已经无法完成这个心愿了。

如今,端上这碗鸡蛋汤的是已经步入中年的舅母,感慨时间易逝的同时,我慢慢地用汤匙喝着这甜甜的鸡蛋汤,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忍着眼里正在打转的泪水……

所以,当能拥有的时候,一定要懂得珍惜,否则,一旦失去,才知道那是撕心裂肺的心痛,那将会是一辈子追悔莫及的回忆。趁我们的父母还健在,趁我们的亲人还健在,多陪陪他们,多和他们说说话,有空,一定要常回家看看。

父亲的咸菜坛子

老家的两间瓦屋里住着我年迈的父母。每次我和爱人或是孩子回去探望,总要捎回来一些老家里的东西,其中最多的是父亲亲手腌制的咸菜。

父亲曾是位厨子,方圆十里八乡小有名气。谁家有了红白喜事,需要帮厨或者做上几桌席面,总是请他。除非排满了日程,每每都是满口答应。每次给人干完活,人家过意不去,送他烟酒,他从来不要,但常常会带回来一包装盘剩余的点心给我们。看着我们姊妹几个欢天喜地,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父亲脸上总会洋溢出难得的幸福神情,帮厨的劳累也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十余年来,由于母亲卧病在床,需要照料,加之肺心病的侵扰,他便再也没有给人家操过刀。母亲十余年来得益于父亲的厨艺,省却儿女们多少的忧心。

自联产承包以来,父亲便一直侍弄门前的小菜园子,在母亲患病的日子里也从未间断。父亲把旺季里吃不了的菜腌制起来留作淡季里食用,这样就不至于让我们在四季里有干吃馒头的时候。

父亲一生勤劳俭朴,两间瓦屋里没有一件象样的摆设。但他却一直珍爱那些少有的家什中的粗糙的坛坛罐罐,那是父亲毕生的贮藏之所,那些陶器里仿佛有他一生可以回味的宝藏。而当年的家具除了破旧的坏掉之外,能用的早已送给儿女做了嫁妆。

有几个专业用来腌制咸菜的坛子,质地很好,密封也很好,父亲很是喜爱。对于一个养着五个儿女的农家,生活的艰难可以想象得到。没有任何外援的家庭只能靠俭朴的习惯和安贫乐道了。父亲非常地习惯于过穷日子,倒也教会了自立门户的儿女们。一年四季里,父亲腌制的咸菜各色各样,萝卜条、芥菜丝、韭菜花、咸面酱、糖醋蒜、咸鸭蛋等。即使突然来了客人,也能应酬一阵。

现在仔细想来,能吃到咸菜,对于我们是多么的幸庆,曾在那些年月,有多少邻家的孩子甚至会眼巴眼望地看着一碗红红的辣椒。

父亲腌制咸菜是很讲究的。每种咸菜的腌法会有所不同,大抵是要把需要腌的菜洗净,晾晒至八成干后,再把醋熬开了放凉,然后徐徐倒入。当然还要加入精盐、白糖、味精、辣椒面、八角和花椒面揉匀,随后淋上白酒,用薄膜密封坛口,两周后即可食用。

父亲的切菜的功夫很是了不起,比如芥菜丝和胡萝卜丝放在一起,红白相间,细如丝线,每每在界墙上晾晒,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发出金灿灿的光来,邻居们看到,就会啧啧称赞。

2000年秋季,我和妻子因工作调动,小家从乡镇搬出的时候,父亲特意从老家挑着担子(父亲从没学过骑自行车),赶来送我一个装满咸菜的坛子,并且叮嘱我一定要把坛子放好,咸菜吃完了让我学着腌些,平时忙时,顾不上,就吃点咸菜,况且每一顿都炒菜也不现实的。还说,生活嘛,要学会简朴,挣点儿钱不容易,不能胡吃海喝,悠着点,留着钱好办大事。我只是不住地点头。

后来,该到腌什么咸菜时,父亲总直接或者间接地告知我。然而我终于没有腌出一次像样的咸菜。几年前腌过一次韭菜花,也因青椒没有晾干,不久就坏掉了。

再后来,辗转地搬了几次家,那个坛子也有了裂痕,加上房小屋窄,也就把它扔掉了。我却从未给父亲起说我不会腌菜和坛子扔了的事。

一次回家不知提到什么时,不小心说漏了嘴。父亲似乎有了一声叹息,然后对我说,以后我腌给你,你只管回来拿就是了。其实,父亲近几年来,体力日渐减弱,牙齿掉了不少,也根本咀嚼不了任何硬东西了。我支支吾吾地说,别弄了,蛮受累的。

以后每次回家,父亲总会准备一些咸菜,然后再配个小塑料瓶子,不知怎的,肉食吃得多了,每每吃点父亲腌的咸菜,感觉特别爽口,还会多吃下半个馒头呢。

每次我也不多拿,只一小瓶。父亲也不强求,只是应和着我说,那好,就下次吧。在反反复复回家和拿咸菜的过程之中,我读出了一种父亲的期盼。

如今广大的农村,这种有着上万年历史的易熔粘土制作的陶器还会有很多,想起它们,粗糙却有细密的纹理,温厚和朴拙里透出灵动的光,形形色色的坛坛罐罐中会饱含很多的温情,贮藏很多的温暖。

父亲的咸菜坛子呀,成了他一生的最爱,成了他一生的牵挂。

如今父母都老了,母亲也已卧病在床十二年了,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父亲也日日为母亲操劳,为儿女们操心。也只是因为母亲尚在身边和儿女们的点点孝心平添了他一些生活的信心。如果有一天,他拿不起了菜刀,谁还会为我腌制那些可口的咸菜呢,到时,我还会读懂贮藏在坛子里的深情么!

奶奶是爷爷的眼

爷爷失明已经近二十年了,这在比手拼脚的乡下是致命的。看不见东西,就干不了活,那就是‚废物‛。爷爷赶大车、种大田干了大半辈子,忽然他的世界看不见了。他慌乱,他自责,他发怒,他沉默,好在有奶奶,这个陪了他几十年的传统女人。

爷爷看不见东西,奶奶就成了爷爷的‚眼‛。

爷爷喜欢吃辣,奶奶做好饭,都会把鲜红的辣椒夹在爷爷嘴前,说一句‚老头子,辣椒来了,张嘴,辣不死你。‛

爷爷爱听京戏,原来爷爷过戏瘾是听磁带,那个老旧的放音机不知陪伴他度过了多少快乐时光。后来,mp3盛行,我教奶奶怎么用数码产品,没想到她学城里的先进玩意很慢,唯独学mp3速度奇快。我知道,那是因为奶奶是爷爷的眼,她怕老头听不到戏心急。

爷爷爱抽旱烟,烟瘾又重又大,再好的烟他不爱抽,只抽大旱烟,说那玩意有劲,过滤嘴没味。年轻的时候,爷爷喜欢干完农活,坐在田间‚吧嗒吧嗒‛抽上几口。那旱烟比烟囱冒出来的还要浓。以前奶奶常说‚死老头子,呛不死你‛。现在奶奶成了爷爷的眼,每天要给他装烟叶,奶奶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不但每回装的烟叶少了,还会把烈辣的旱烟改成毒性小的烟叶。

爷爷是庄稼人,劳动了大半辈子,一天不活动就难受。每天,他都让奶奶牵着他的手出去遛弯,田间地头,村旁河边,留下了两位老人的足迹。

红花与庄稼留意过老人的步履蹒跚,飞鸟与鸣虫听到过老人的唠叨与缠绵。 命运没有遮住爷爷的眼帘,因为有奶奶在。

5

消失了,故乡的那条小路

我的故乡刘家湾,是一幅定格了的水墨画。蔽日的浓荫里,六十余户人家,高高低低的房子,围绕着小山岗,形成了一个半圆,像一只弯弯的牛角,因此叫刘家湾。因为故乡面临波光粼粼的湖泊,祖上便在弯字旁加上三点水,变成了‚湾‛字。

村北头有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的,沿草塘、过丘缺,绕着张家院,经过殷家桥,高高低低、时宽时窄地通向小镇罗河。这条小路,充其量不过两里,走起来却要半个多小时。因为它是连接外界的唯一小径,时常被踏得亮亮的,如遇久旱无雨,路面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尘,一踩就是一个脚印,风一刮,路边的青草、庄稼的叶子都沾上了灰尘。

就这样一条小路,却凝聚着故乡人许多顾盼许多希望许多悲欢离合。姑娘们从这条路上嫁出去了,媳妇们从这条路上娶进来了,学子们从这条路上走向外面的世界,小伙子们从这条路上闯荡去了……于是,小路既是相送子女打拼未来的寄托,更是牵肠挂肚盼望归来的希冀。每到旁晚,尤其是逢时过节,村头的老枫树下,总有拄着拐棍的老人、蹦蹦跳跳的小孩以及父亲、母亲的惊喜和惆怅……

走在这条小路上,有时觉得很窄很窄,而有时又感到很宽很宽,可以看着庄稼由青变黄、河水由枯到盈,可以看到东边像金字塔一样的冷冷山——那是故乡的标志,出远门回来,看到冷冷山,家就不远了。冷冷山的背后,群山隐隐,烟锁雾罩,曾经给过我无限神秘的遐想。北边是大洼口,相传,那是秦始皇赶山填海的鞭痕。西边是越走越高的山岗。南面呢,就是三面环水、云蒸霞蔚的浮山了。

小路,始终是弯弯扭扭的,像在行走。青青的远山,也在跟着,我们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那形状都是一样的,村庄也在行走,走大了姑娘小伙子,走老了叔伯大婶,今天东家盖了新房,明天西家添了宝宝,腊月一过,村里总会多几个少妇,少了几个大了的姑娘。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意,抑或是疑惑,人长大了为什么就要走呢?而且走得义无返顾,我真佩服那些姑娘们!而那些小伙子,不知怎的,娶了媳妇就疏远了我们,疏远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有的很快就另立门户了。

村庄就这样不断地变化着,房子在变,人的心事也在变,有时变得很陌生,仿佛是被小路牵着,走进了一个新的领域。起先,无论是大一些的哥哥姐姐,还是叔叔婶婶们,都是那样亲近,一边和别人说着话,一边搂着我们,毫不隐讳自己说话的内容,很透明,给我们以知根知底的感觉。可渐渐地,就像隔了一堵花玻璃墙,模糊了,跟小时候捉迷藏一样,靠猜。是我的心情复杂了,还是他们看我们长大了,开始回避?有时,还真的有些失落感。

我们就这样懵懵懂懂地长大了,有的留在村里,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圈;有的 6 走了,沿着小路,落户别的乡村和遥远的城市。我也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终于,我就要离开故乡了,当我踏上小路,才感到故乡的难舍,眼睛模糊了,不敢回头看,我想,那些伙伴们临走时的心情,大概也是这样吧。我这一走就是三十余年,其间,每次回到故乡,总有曾经的音容笑貌、慈祥的脸庞,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总有曾经总是泪痕满面、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小男孩,漂亮了,英俊了……而小路呢,还是那样曲曲弯弯的。

然而,多年之后,当我再次回到故乡,却总也找不到那条逶迤于村旁、田野的小路了。我站在直达村口的乡村公路上,一遍遍地辨认着,草塘呢,我无数次光着屁股,以各种姿势凫水的草塘呢;那终年流水哗哗的丘缺呢,坐在青石板上,让清澈的溪水冲击着我们赤脚的丘缺又在哪呢……消失了,故乡的那条小路消失了。每当在外思念故乡时,跳进思绪的,首先是那条小路。小路像系在灵魂深处的一条带子,长长的,无论走到哪里,都紧紧的系着,从没有松开过,就像母亲的背带……

今天,故乡终于将那条带子收藏起来了,以公路的速度进一步缩短了与我们这些游子的距离。

啊,故乡,总是那样慈祥……

春联的故事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尽管这几天天气不太好,雨雪飘零,外面的世界笼罩在冷瑟瑟阴沉沉的雾气中,但是臵身于欢欢喜喜迎新年的氛围中,心里还是异常的兴奋和激动。

全家人都行动起来了:买新衣服、打扫卫生、臵办年货……忙的不亦乐乎。

腊月二十二傍晚时分,我在市区农贸市场南口的一个卖鞭炮和春联的地摊前面,选好一副印刷精美鎏金烫字的春联和一盘‚满地红‛鞭炮,正要从口袋里面掏钱。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一怔,下意识地转身回头。一个中等身材,秃顶大眼,身上包裹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军大衣,五十上下的男子笑呵呵地站在我身后。

‚你——‛我觉得面前的人十分熟悉,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月明,我是你成哥啊……‛

‚啊,永成哥……‛我一下子想起来了他是谁失声惊叫起来。

他是永成哥,是我老家的。按村上的辈分论,我应该喊他哥。他为人厚道,热心肠。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个‚农村百事通‛,也曾经当过民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村上的红白喜事,他总是不可缺少的主事。

自从我调进县城工作,有十多年没有和他见面了。

‚呵呵,兄弟,还戴着眼镜啊,还是这么瘦啊。模样没有变,我老远就认出你来了……‛

我有些纳闷:‚成哥,你怎么在这儿?进城是办年货吗,怎么空着手?‛

‚这个摊位,是你小侄子的。我在家没事,算是来帮个忙……‛成哥冲着摊位里面一个手忙脚乱的年轻人喊了一声,‚小二,快来见见在城里教学的月明叔……‛

刚才递给我春联和鞭炮的那个看上去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一边给人拿东西,一边扭过头来,喊了一声:‚月明叔,您好……‛

站在蒙蒙的雨雪雾气中,我和成哥似乎忘记了寒冷,聊了起来……

回到家里,我和母亲说起了见到永成哥的事情。

‚永成不写对联,改卖对联了,真可惜……‛母亲停住手中的活儿,显得十分失落,叹口气说,‚二十年前,在老家时候,全村的春联都是他写的啊……‛

听着母亲的话,记忆中村庄的痕迹,记忆中过年的故事,仿佛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老牌坊门楼下围满了人,男女老少你拥我挤人声鼎沸。一字排开的几张八仙桌上,铺满了剪切好的红纸,永成哥先搓搓左右手,然后放在嘴边哈哈气;随即左手扶着倒满墨汁的大瓷碗的边沿,右手抓起粗毛笔,半空悬腕,饱蘸墨汁,用力挥笔,笔走龙蛇一样,‚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一幅幅散发着墨香的红色对联,在围观者期待的目光中,在‚不错不错,真好真好‛的赞叹声中,像红色飘带一样从永成哥的手中传递出来,像漫天雪花一样飘落向村庄的院落门户……

‚好你个兔崽子,你为什么把我的‘招财进宝’写成这样?‛冷不丁,村上的五保户老疤瘌拎着一张方形的红纸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叫喊着,山羊胡子上挂着水珠子——不知道是清水鼻涕还是汗水。‚哼,欺负我不认识字?明明是四个字嘛,怎么只有一个?‛

大家伙儿看见了老疤瘌手中的红纸,有人起哄,有人大笑,有人不解。

‚疤瘌叔,这是个组合繁体字。我把‘招财进宝’四个字变成了一个字‘招财进宝’,这可是老黄历上的字,今年最流行的啊……‛永成哥放下笔,边揉搓着手,边笑着解释。

‚嗨,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小子也不敢……‛老疤瘌抹着额头的热汗,咧着嘴笑了。

‚快回家吧,不然门上的浆糊上冻了,可贴不上了……‛不知是谁在一边喊起来。老疤瘌听了,再也不说话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扬长而去。

记忆中的过年,似乎总是从永成哥在腊月间给全村人写对联开始的。上小学的时候,一放寒假,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就成群结队地跑到永成哥写对联的地方——村里的老牌坊门楼下。要么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他写字,要么每个人找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比划着,还要比个你高我低的。那时候,每个人都大声叫嚷着:‚徒 8 弟徒弟,三年奴隶;今年练字,明年出师……‛无形中,大家都把自己当成了永成哥的小徒弟,希望得到他的真传,哪怕是指点。可惜,永成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在向他拜师学艺啊。

记忆中的过年,当袅袅炊烟升起来的时候,当鞭炮声震耳欲聋地响彻整个村庄的时候,当全村人沉浸在过年的幸福欢快中的时候……前村后院大街小巷,出自永成哥的最为醒目的红底黑字的春联,仿佛从天而降,映红了家家户户的门楣,也映红了每一个人的笑脸……

‚大前年春上回老家,听村里人讲啊,你永成哥从不当民师开始,早就做起了生意。他是什么挣钱干什么:赶农村的‘绳儿会’卖衣服了、种塑料大棚菜了,办小印刷厂了……‛母亲如数家珍,又开始给我讲起永成哥的故事来。

我听着,心里不禁感慨万分。永成哥,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一个年轻时无比喜欢写毛笔字(据说练字每天至少要用完六大瓷碗清水)的汉子,在时光和生活的激流中,不断经受着冲刷和磨砺。岁月不饶人,为家庭生活奔波,为美好日子打拼,永成哥身上无疑起了巨大的变化。那么,是生活慢慢改变了他,还是他逐渐适应了现实生活呢?

我想起了临和永成哥分手时,他从货箱里把一副一看就是手写,而不是印刷的春联递给我时说的话,‚兄弟,这一副春联,没有烫金的好看,却是我亲手写的,很耐看实用,你拿走吧。现在,虽然很少有人要买手写的春联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写两幅……‛

当时,我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又穿越了锈迹斑斑的时间和空间,回到了那早已经远去消逝的过年时村子里的老牌坊门楼下;但更多的是内心的莫名感动,因为在那一刻起,在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许多,懂得了许多……

陪伴着我的十六颗蛀牙

血成一脉,人出一家。谁都有自己的祖先,谁都有自己的家族。有了这些就有了清明,清明中国的传统节日,这也是宗法制度在当今的体现。清明在我们的记忆里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异乡的岁月里未曾未曾雨纷纷只有雪纷纷,路上的行人也未曾欲断魂只有冷漠的眼神。

清明的印迹在我咿呀学语时就印下,而后在踉踉跄跄学步时确立。‚爸爸,吃,〃〃〃〃〃〃蛋糕‛我说道,‚等一会,等爷爷祭祀完‛父亲说道,‚爸爸〃〃〃〃〃〃吃蛋糕‛我一直念叨着,就在这时爷爷往后退了退,说道:‚来,给先人跪下磕头‛爷爷话音落后。大伯就跪在爷爷的左后方,大伯的旁边以次跪着,二伯,三伯,三伯的旁边空着一个位子那个位子跪着小叔。父亲跪在那个空着的位子,又把我放在他的身后让我跪在在哪里。跪在那里才发现我的旁边分别跪着三哥,二哥和 9 大哥。‚先人我们来了‛爷爷喊道众人一叩,‚先人我们给你们送钱来了‛爷爷喊道众人二叩,‚先人保佑我们啊‛爷爷喊道到众人三叩。三叩之后爷爷和叔父们都站起来了,父亲拍了拍自己的手和额有的尘土,抱起我有帮我拍了拍手和额头的尘土。转身从祭品中拿出蛋糕给到我的手里,我就如同几天没有的流浪汉一样很快的干掉了蛋糕。‚蛋〃〃〃〃〃〃蛋,糕‛我干噎的说道,话音刚落我才发现其余的蛋糕都被哥哥们分了。看着哥哥们伟岸的身躯我只好回味蛋糕在我嘴里留下的余味了,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哥哥们。

那年清明之后,我们一家就从爷爷一家中分了出来。天气热了我就开始学走路了,母亲上地,父亲上班。我只好扶着墙在院子里走着,倒了就座在地上玩一会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爷爷和奶奶会把扶起。然后我继续勇闯天涯,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有一天我竟可以告别墙独立的在院子里走着。小时候的我有点胖走起路来,全身的肉和天身的将军肚都在颤抖。走在小院里的我想的就是来年的清明的蛋糕我自己去拿。想着想着时间也流逝到次年的清明我的步伐也越来越稳健也快速。那年的清明还是如同以往,三叩之后我就抖动着身体快速的抢下我梦想许久的蛋糕,抢下蛋糕我发现哥哥们好像对蛋糕不敢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罐头。看此情形不对我就埋下头开始解决蛋糕,生怕哥哥们抢我的蛋糕。吃着吃着我就被干涩的蛋糕噎住,这是哥哥们把他们吃剩下的罐头水给了我。那丝丝甜味在加上一股水果香顿时就把我迷住了,这是好的东西就是不长久一会又让我喝完了。走着回家的路上我又开始盼望来年的清明,在盼望中一年一年的清明过去了清明也给我留下十六颗蛀牙。这就是我的清明。

每当日期逼近清明我都会想起在故乡过的清明节和我的十六颗蛀牙。此处没有清明让人害怕,害怕的让人有一种陌生。此处的人将我和父亲的烧纸钱的举动看作异类,此处的人对我和父亲的跪拜表示惊呀。此处的没有哥哥们抢我的东西,有的只有十六颗蛀牙陪着我。此处没有清明,只有陌生。

遗忘在乡间的一抹温情

六点四十二分,随着枕头旁边不停振动,我艰难地摸出电话,看了一眼是姥爷打来的,他总是隔三差五会给我打来电话。按下接听键放在耳朵旁边,眼睛和心又继续睡了过去。我都懒得去看窗外的天是否变明了。朦胧中听见姥爷问我是不已经去教室上课,他从来都还不知道大学是不会那么早就上课的,没太多精力解释,于是回答了很多个‚嗯‛字算是忽悠了过去。

一直没有想起姥爷早晨给我打过电话的事,直到晚上去图书馆看书,看见昭通女作家杨琼笔尖那些让人心疼的文字,看见那饱含深情却在跳着别离舞曲的心情,我才发现我差点把太多值得珍惜的情感给忘了,差点忘记了那些或许我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关心与付出。

一座大山脚下,空洞的瓦房里泛着黄色的光芒,那里有一颗十五瓦的白织灯,照亮一个六十几岁还在忙碌的老人。是的,这便是姥爷一个人在黄昏家里的真实写照。我偶尔回家一次,我都会把姥爷那颗发得出黄色光芒的灯泡取下,换上妈妈特意为我们以前看书准备的四十五瓦节能灯,因为我不喜欢不明亮的屋子,我不再满足于黄色的灯。这时的姥爷总会说灯泡太亮浪费电,姥爷一个人在家时只要能有点亮都不会开灯。对于姥爷所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每次吃晚饭的时候,我总会开着我换上的灯,深怕黑暗里不小心夹到一片肥肉,也害怕把饭喂到鼻子里。但是不知不觉中姥爷便悄悄把灯关了,好多次我还怪乡下停电的频率太高。等姥爷明白过来我不喜欢黑暗,每当黑暗来临时,就默默地为我把灯打开了,他也就再没有去关他习惯关了的灯。直到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姥爷和村子里的人都和不来,包括和姥姥。和姥爷分开住的姥姥现在都还时常说姥爷的以前的事,说和姥爷一辈子就得到过他的三块钱……关于姥爷的这些事情我听到过很多,现在偶尔回家也时常会听说。但是他们也不会明白,诺大的村子是只有姥爷一个人,没有人能懂他的寂寞与孤独。

曾经的姥爷只给了姥姥三块钱,三块钱也就过完了他们的一辈子。现在的姥爷对他孙女太疼爱,就是几百块拿出来也不觉心疼。可是,爱与亲情怎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回忆里,姥爷总是对已经大学的我说,现在好好读书,以后找到工作才考虑个人问题。我想跟姥爷说我从来不考虑个人问题,我也在勉强好好学习。当然,我明白姥爷担心的,他不想让我们像他一样一辈子走不出那座大山。现在的他不知道这是21世纪了,其实他不知道跟本没必要担心那么多,因为我说过自己会好好活。

无知的夜又笼罩了全部天空,我希望快快敲醒沉睡的钟声,因为大山的深处依然有那么一位快被遗忘的老人,他舍不得打开那昏黄的夜灯,但是没忘记一天一天地等,愿黑夜快些给他带去光明。

杏花深处,沾衣欲湿

又是一年杏花迟,又是一季相思浓。

——题记

也许是出生在农历二月吧,我对杏花有着特殊的感情。总认为她不像桃花那样鲜艳夺目、锋芒毕露;也不像梨花那样淡雅素净、弃绝尘世。她犹如一位有才学和高尚情操的女子,在闺阁中等待着来揭开她轻纱的白马王子。

可能是由于倒春寒的原因,今年杏花的脚步很是缓慢,来得很迟。在历经了几场料峭的寒流后,终于在清明时节,幽幽地启开她的心扉;慢慢地打开她的胸怀。把她的芬芳,她的娇艳献给真正可以读懂她的人。

春风阵阵,情思悠悠,我徜徉在杏花林中,只为一腔相思难以排解。春风浅 11 浅飘过,杏花摇曳生姿,游走出最优美的舞步;在枝头留下最旖旎的弧度。轻声呢喃,黛眉浅疏,那如一汪秋水般的碧波在落日的余晖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只感觉花海无边,花天一色,应该就是杏花染透了天边的晚霞。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细细看来,每朵花都有各自的风采,犹如夏季夜空下的点点繁星,都有自己独特的星空。

人,一粟之微,却拥有无边沧海。坎坎坷坷的人生路,更是风雨无边。只因为磨难重重,我们时常找不到自我的坐标和要走的路。徘徊,伤感,绝望,自暴自弃,甚至画地为牢,不愿走出自我织就的厚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只是落得个岁月蹉跎,情怀伤透,何苦呢?所以为人应该像杏花一样,不能妄自菲薄,丧失自我,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秀出独特的自我。

一阵风过,落花如许,犹如蝴蝶在翩跹。花瓣从从容容地微笑着从枝头上飘落,坦然融泥,不带一丝遗憾。花开无言,花落静谧无声,只是在轮回的岁月中演绎着生命的极致,诠释着爱的真谛。匆匆的花开花落,香消艳散,只为孕育爱的硕果,情的结晶。落红并非无情,只是情到深处是无悔的奉献,甚至包括最精致的容颜和最珍贵的生命!

生而为人,感情与我们并存。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份地老天荒的真情自古以来就是红男绿女们追求的最佳境界。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从关关雎鸠起,才子佳人们就把这种美好的愿望载入典籍并赞扬讴歌,久历不衰。然而,当今的社会,物欲横流,诱惑重重;斑驳陆离的滚滚红尘早已淡漠了真情,远去了痴心。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人类的悲哀?但是身为普通饮食男女的侃乐我真的好希望可以和最爱的人共度晨风与夕阳,在似水流年中相伴老去。

又一阵风过,吹面微寒,落花胜雪;杏花深处,沾衣欲湿,相思愈浓。

同母亲一道守岁

大年三十,吃过团圆饭,我决定同母亲一道守岁。

婚后生子以来,每年除夕,吃过了年夜饭,我都要和妻子带着孩子回家。由于孩子小,爱吵闹,怕影响母亲看春晚,更重要的是,姐姐一家人都来了,用不着我为母亲操心了。去年除夕夜,在自己的家里,我对刚满7岁的儿子说:‚今晚吃完了团圆饭,我们不回家,同奶奶一起看电视,好不好?‛儿子笑着说:‚好啊!但我要看动画片。‛‚可以啊,那我就用电脑给你放。‛‚哇噻!爸爸你真好!‛儿子随即给了我一个吻。

吃过团圆饭,一家人就坐在客厅里,静静地围坐在火炉旁,等待着央视春晚开始。火炉上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水果和糖。我紧挨着母亲坐。母亲坐在沙发上,另一张沙发在母亲的右手边,它紧挨着母亲坐的这张,那是父 12 亲生前坐的位子。它的上面放着一杯酒、一杯茶、糖、水果等,这是为祭奠3年前谢世的父亲而特意放臵的。

20多年前,母亲因胃下垂而病退,随着年龄的增大,近几年母亲的耳朵也有点儿‚背‛了,尽管电视音量调得很大,但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是让母亲听不清电视的声音,于是,我们只好轮流给她当解说员。讲着,听着;听着,讲着;那灿烂的笑容,不时绽放在母亲的脸上,母亲仿佛又年轻了许多。母亲时而叫我们吃这个,时而又叫我们吃那个;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瞧瞧那个,时而又站起来给我那看动画片的儿子,送这送那,忙得不亦乐乎!

姐姐、姐夫在外地教书,距母亲所在的老城有近百里;姐姐的大女儿师范大学毕业,刚考上教师,在一所高中任教,二女儿正在中国音乐学院读大四;我的爱人在乡下教书,儿子随着她。平日里,他们都很忙,根本无法照顾母亲。我虽然在母亲身边,但工作也挺累。6年前,父亲去了天堂,撇下多病的母亲,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我们准备给她请个保姆,她却不要;姐姐要把她接到家里去住,她也不肯。母亲说,力所能及的家务活自己还是能做的,生命在于运动,到了实在做不起的那天再说……母亲还说,爸爸虽然走了,但他的魂还留在家里,他每时每刻都保佑着她……如今,一家人围坐在母亲的身边,她的眼里满含着慈爱和喜悦。

转眼间,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霎时,一家人互道新年的祝福。之后,我便陪母亲来到窗前,看夜空中人们燃放的烟花。那五彩缤纷的礼花,映红了整个天际,母亲快乐得像孩子,一会儿说礼花像菊花,一会儿又说礼花像晚霞……春晚结束了,我们也要回家了,此时,母亲仍站在窗前目送着我们……

年近八旬的母亲啊,愿病痛不再折磨您,愿您健康长寿!

年味

人的岁数越大,这年味就距离人越远。年味也随着年龄在内心的体验从简单的物化变成复杂的情化。

物化的年味,是你儿时的鞭炮,长辈给的压岁钱,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和兄弟姐妹挤在狭小的空间,看父母租来的武侠片。是一大家子聚餐桌子上的饺子,是身上穿着姑姑姑父送来的新衣裳,是街面上的张灯结彩和马路牙子的烟花摊子,是看到别人家屋檐下的灯笼,也吵着自己家也要挂一个。也许还有更多,这些都是你看得见摸的着,那都是情真意切的摆在面前。

年龄越大,懂的越多,这年味如同一笔笔被风化的遥远记忆。你越大了越会感觉这‚年‛是到了,但是那个‚味‛就越发不如从前。一个人若常年的离家在外,赶不上春运的火车,不能耽误工作,这除夕之夜就越发凄凉。这不是空中的 13 烟花,桌上美酒,同事间的嬉闹,还有一台春节联欢晚会就能满足的。

中国年在中国的节日意义上,备受万千宠爱。炮竹一声旧岁除,这年可能还让人感觉伤感,所有的期待和等待在这个全家团聚的日子,但转眼你又老了一岁。

体现年味的样子,随着时代的不同,表现的方式也不同。年景是越过越好了,但是年味越来越少了。过去要准备一些浆糊,现在一副春联贴在家门上,用一透明胶带足以。城市的人口越来越多,狭小的铁皮建筑也没有地方让你去挂灯笼了,最多只能在室内贴几幅年画。不过在我们小镇里那些土坡上的平房人家,还是可以在新年到来的时候挂上几口灯笼,灯笼里面不是蜡烛,而是灯泡了。

记得在小学的时候,父亲在一个特殊的乳白状的透明纸上画上几朵梅花,粘在一个扇形铁架子上,这就是每家过年门上必备的灯罩,晚上看着时候极具观赏性。还有门神,现在别说城市里,就连我们家的小镇子也没有谁家挂门神了,秦琼尉迟恭也快要退出舞台了。

说道门神,记得小时候做的一件做的挺惭愧的事儿。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搬到楼房了。在三楼的石爷家门上,我看到一对门神,不是很大,是白描的关羽和张飞,是镶嵌在对联上面。我看那画的真是漂亮,因为从小对绘画的喜爱,用剪子偷偷的把两个门神剪了下来,回到家中如获至宝。那些过往仿佛就在昨天,我还记得那美髯关公的长长的胡须。

儿时的爆竹声已经流逝,似乎还在耳边响起,真是一阵胜过一阵。丢去的是难以复返的年味,老去的这一年年的年华。我还记得楼下拥了好多孩子,石爷会带着我们放烟花,二踢响,那光柱瞬时的冲天而起,真是好看。几个男孩子嚷嚷的要燃放完,剩下的烟花纸壳筒子来当武器。

也就是在去年,石爷已经过世了,在2011年的年末,一楼的张爷也过世了。我们这个五层高的楼,年岁就这样逼着那些我称之为爷爷奶奶的一代,都陆续离开了我们,而我的父母也要成为爷爷奶奶了,真是叫人感伤。

我还记得啄木鸟鞭炮,小时候和哥哥弟弟,把几百响的鞭炮都一个一个的拆开,然后如同发扑克一样,平均的分配。到楼下插在雪地上,一根香燃起,只听砰的一声。胆子大的可以在手中点起,然后潇洒的抛在空中。那响声似乎依然,不过那满天的纸屑与硝烟,只能徘徊在过去了!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一年一年,冰灯前,在花坛上,在楼下的空地里,那一张张的兄弟合影,全家合影。在奶奶爷爷在世的时候,姑姑们和表兄弟们都在上面。但是随着爷爷奶奶的过世,相片上的人越来越没有那么全了。

如今依然盼望过年。但年味,却成了一缕缕的伤感和思念。

故乡的井

‚喔喔喔——‛公鸡真是个准时的闹钟。

‚啾啾啾——‛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咿咿呀呀——‛家里的井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每天都可以听到这种风格的清晨进行曲。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自家的井边打水刷牙、洗脸。这种手摇式的老井,一提一按,地下的水就顺着管道,通过水泵的活塞作用被吸了上来,哗哗地欢快而来,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洗刷完毕后,接着打水淘米、洗菜、洗衣服……井,是家里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员,已经成为家里的一分子,与家的命运息息相关。

水,是生命之本;而井,就是生命之源了。没有井哪有水?没有水哪有人?没有人哪有村?以此类推,足见井的举足轻重了。井在家里占着一席之地,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我们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口这样的井,为人们的生活提供着优质、方便的服务。村民们喜欢比比谁家的井水最清、最甜、最好喝,我家的井水可是名列前茅哩。

已经记不清家里这口井的年龄了。记得小时候我还看过这口井的开挖过程,几个打井师傅往地底下打洞,不知打了多深就发现了水。反正这口井没我大,可以说我是看着它长大的。不过这口井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起码二十几年了,叫它老井也不为过。老井的声音却一直没变老,一直都是‚咿咿呀呀——‛的音色,保持当年的青春。

尽管老井有点年老色衰,但是水质却依然保质保量,特别清澈、透明、清甜,水量特充足,像母亲源源不断的乳汁,孜孜不倦地喂养着她的儿女。出门在外多年的小叔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喝一口井水,他说:喝一口故乡的水,才算是真正回到了故乡。回家探亲的小孩子们最喜欢‚折腾‛老井了,这时老井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说:小调皮们,快松开我,快松开我。而孩子们的笑声更大了,‚嘻嘻哈哈‛和‚咿咿呀呀‛混在了一起,把老屋子整得生气盎然,热热闹闹的。这时家里像过节,喜气洋洋的。

老井最最可贵的一点就是冬暧夏凉!夏天天气热的时候,井水是凉凉的,喝一口,冰气十足;冬天天气冷的时候,打出的水却是暧暧的,洗衣服洗菜都不觉得冻手了。冲着老井这种优秀品质,能叫人不爱它么?

几乎家家都有一口这样的井。其实以前的井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那时在村子的村头,有一口大大的、圆圆的井。以前家里没有井的时候,全村人都到村头的大井去挑水的。那口井大概直径一米半左右,圆形的。每次要把一个小水桶绑上绳子,把小水桶往井里一扔,然后晃一晃,让水钻里桶里,当桶里的水快满到沉下去的时候,拉住绳子往上慢慢提,这样水就一小桶一小桶地被打了上来,倒在大水桶里,人们再用担子把它们担回家去供食用。记得以前大井最热闹了,大家都要往家里担水:有担水的,有在井边洗衣服的,有调皮的小孩居然跳到井里泡澡,被大人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那欢乐的场面,不亚于一场喜剧。可是后 15 来家家有了井,就渐渐不光顾大井了,大井就这样被大家慢慢遗忘、慢慢嫌弃、慢慢荒废了。现在还能看到大井的模样,但早就干涸了,早就被塞满了垃圾,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风采,实在太可惜了!

现在,家里的井水也很多人不食用了。因为随着时代的前进,人们在家里建了厕所,这样地下水就容易被污染,而供人们生活用水的井的‚诚信‛出现了问题,于是聪明的人类又到山上去找泉水,并把泉水引出来,拉来了自来水,那样饮食就有安全保证了。而家里的井水也就从饮用水这个岗位被贬职,退到洗手、洗衣服、拖地板这样的二线了。不知道这是现代文明的进步,还是现代文明的落后呢?

‚咿咿呀呀——‛老井还在用同一种腔调诉说着历史、诉说着变迁、诉说着心情。而我听到了一种熟悉,又听到了一种陌生,我听到了一场欢喜,又听到了一种伤感。

‚咿咿呀呀——‛老井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而我的心却随着打水的姿势一提一按一上一下地跳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愣在了时间的路口,寻找家的方向,我听到老井的呼唤,听到老井还在原地,用不动听的嗓音唱着最动听的歌谣:亲爱的孩子们,看看故乡的井,喝喝故乡的水吧。

汽笛〃布鞋〃红腰带

陈忠实

一个年过五十的人,依然清晰地记得平生听到第一声火车汽笛时的情景。

他那时刚刚勒上头一条红腰带。这是家乡人遇到本命年时避灾乞福的吉祥物。年三十晚上,母亲叮嘱他天明起来换新衣新裤时系上那根红腰带,他那时只是感到新奇,却不能意识到生命历程的第二个十二年将从明天早晨开始……

半年以后,他勒着这根保命带到30里外的历史名镇灞桥去报考中学。领着他们去报考的是一位40多岁的班主任,姓杜。他是同学中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一个。

这是一次真正的人生之旅。

他和同学们谁也没出过远门,一路说说笑笑叽叽嘎嘎,激动不已。他和老师同学相跟着走,走着走着他感觉脚后跟有点疼,脱下鞋子看了看,鞋底磨透了,脚后跟上淌着血,他穿的是一双早已磨薄了鞋底的旧布鞋。他心情坏了,步子也慢了,他看见杜老师向他招手,他听见同学在前头叫他,他流下泪来,觉得再也撵不上他们了。抬脚触地时的痛楚引发了他内心的卑怯,他没有说明鞋底磨透磨烂的事,他怕那些穿耐磨的胶底鞋的同学笑自己的穷酸。

他已经看不见杜老师率领着的那支小小的赶考队列了。他从路边的杨树上采 16 下一把树叶塞进鞋窝儿,走不出十几米就结束了短暂的美好和幼稚。他又从书包里摸出擦脸用的布巾,用布巾包住一只脚踮着脚尖跛着往前赶,走了一段路程,布巾磨透了,他把布巾倒过来再包到脚上,直到那布巾被踩磨得稀烂。他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一扎一扎撕下来塞进鞋窝……只要能走到考场,他自信可以不需要翻动它们就能考中。纸张更经不住砂石的蹭磨,直到课本被撕光,走进考场的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断灭了。伟大的转机在他完全崩溃刚刚坐下的时候发生了,他听到了一声火车汽笛的嘶鸣。

他被震得从路边的土地上弹跳起来。他慌乱不知所措而茫然四顾。终于,他看见一一列呼啸奔驰过来的火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见火车。绿色的车厢绿色的窗帘和白色的玻璃,启开的窗户晃过模糊的男人或女人的脸,还有一个把手伸出窗口的男孩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柳林丛中,直到柳树梢头的蓝烟渐渐淡化为乌有,直到远处传来不再那么令人震慑而显得悠扬的汽笛声响,他仍然无法理解火车以及坐在火车车厢里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坐在火车上的人瞧见一个穿着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后跟的乡村娃子会是怎样的眼光?尤其是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坐着火车旅行的男孩?

天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坐着火车跑而根本不用双脚走路!他用双脚赶路却穿着一双磨穿了底磨烂了脚后跟的布鞋一步一蹭地踯躅!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神力从生命的那个象征部位腾起,穿过勒着红腰带的腹部冲进胸膛又冲上脑顶,一切朦胧的或明晰的感觉凝结成一句,不能永远穿着没后跟的破布鞋走路……他把残留在鞋窝里的烂布绺烂树叶烂纸屑腾光倒净,咬着牙重新举步,走过一阵儿竟然奇迹般的不疼了,似乎越磨越烂得深的脚后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怯懦鬼的。他终于赶上了老师和同学,却依然不让他们看他惨不堪睹的脚后跟。

在他正好勒上第二条红腰带开始第三轮十二年的时候,他所钟情的文学在刚刚发出处女作便夭折了,家庭的灾难也接踵而至,很快便觉得进入绝境而看不出任何希望,给他力量的便是他曾经听到的发自生命内部的那一声汽笛的鸣叫……

他勒上第三条红腰带开始生命年轮的第四个十二年的时候,又遭遇到一次重大的挫折。他曾想告别文学,重新做一名乡村教师。在那个人生重大抉择的重要关头,他不仅又一次听到了那声汽笛,而且想到了那双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跟的布鞋。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后来他成为一个作家,这个作家已过‚知天命‛之年,回顾整个生命历程的时候,所有经过的欢乐已不再成为欢乐,所有经历的苦难挫折引起的痛苦亦不再是痛苦,变成了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 (选自《陈忠实散文精选集》,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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