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回忆

2020-03-01 23:08:56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孙犁,原名孙树勋,1913年生,河北省安平县人。1937年参加革命,不久便开始发表小说。建国后,小说、散文创作取得很大成就。已出版小说集《采蒲台》、《荷花淀》、《村歌》、《孙犁小说选》、《芸斋小说》及长篇小说《风云初记》,散文集《津门小记》、《晚华集》、《秀露集》、《孙犁散文选》等。孙犁是位从解放区成长起来、成绩卓著、影响深远的风格作家。他一贯关注时代风云,体察人民苦乐,贴近现实,直面人生,以博大的人道主义胸怀和对现实主义的执着追求,使作品散发出耐人寻味的清香。在艺术上兼收并蓄,古今相融,从民族气派上追求内在气质和文化内涵。作品语言质朴清新,心理刻划细腻,抒情性强。

《山地回忆》是孙犁小说代表作之一。它用第一人称回忆的笔法,扣住一个小物件——一双袜子展开故事,通过河边“争吵”、贩枣、买机等生活片断,生动地表现了在抗日战争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建立起来的革命战士同人民群众之间的鱼水深情,赞美了纯朴真挚的人情。

主人公妞儿是个普通的农村女性。她出场时那寻隙挑衅的姿态,咄咄逼人的话语,就显示出这一人物的独特个性。关于真假“卫生”和刷牙的一番“宏论”,又叫人啼笑皆非地感触到她疼人的心田;“什么时候,才能打败鬼子”的询问,透露出对胜利的渴望,直到提出“不穿袜子„„也是卫生吗?”的责问,犹似异峰突起,一下子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消解成融融暖流;“我给你做”的诺言似惊雷震响,把谜底一下亮出——原来她对“我”的一系列“攻势”,全是为了寻找机会与这萍水相逢的八路军战士找话交往,心疼他的没袜受冻,并欲表示给予真诚的帮助。一个脸红手肿、伶牙俐齿而内心火热、纯真鲜亮的山地女孩,已活脱脱地站在读者面前。大娘关于学纺线的介绍,大伯关于饭食的揶揄,以及妞儿买织布机的要求,又从不同侧面写出她聪明勤劳等特点,丰满了人物形象,使其成为“山地女孩子的化身”中的“这一个”。

作品写得很平实。从“一位农民代表”身上的“山地蓝”粗布裤衫引起的回忆作起笔,写了洗脸、做饭、纺线、贩枣等家常琐事和片断对话,随着人物情感流动的轨迹,以“争吵”和“做袜”为描写重点,到买布做旗,戛然而止,读来余韵缭绕。从“送袜子”到“做国旗”,反映了两个时代的伟大进程,表现了革命群众对战斗赢得的胜利和新中国的无比欢欣和热爱,从中也体现了孙犁小说以小见大,让“细枝末节”放射出时代光芒的特点。小说显得情浓意深,耐人寻味,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情韵,具有诗的意境。

茹志鹃(1925年9月13日——1998年10月7日),上海人,当代著名女作家,著名导演王啸平的夫人,王安忆的母亲。她的创作以短篇小说见长。笔调清新、俊逸,情节单纯明侠,细节丰富传神。善于从较小的角度去反映时代本质。曾用笔名阿如、初旭。祖籍浙江杭州。1925年9月生于上海。家庭贫困,幼年丧母失父,靠祖母做手工换钱过活。11岁以后才断断续续在一些教会学校、补习学校念书,初中毕业于浙江武康县武康中学。1943年随兄参加新四军,先在苏中公学读书,以后一直在部队文工团工作,任过演员、组长、分队长、创作组组长等职。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5年从南京军区转业到上海,在《文艺月报》做编辑。

她在1958年春天写了小说《百合花》。这篇美丽的作品40年来美丽了许多人的心灵。它被纳入中学语文课本。茹志娟因为写了《百合花》,自己也成了一朵流芳百合,而百合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草本植物,因为茹志娟而变成千古百合,这都是真的。现在中药堂里边最动听的药名当推百合,百合百合,细细品味两遍,真是满口噙香。

陈翔鹤,1901年出生于四川重庆,中共党员,著名作家、出版家、文史专家。年轻的时候,他与好友一起组织的社团浅草社、沉钟社以及创办的刊物《浅草》、《沉钟》,便受到鲁迅先生的重视。1938年在白色恐怖非常严重的情况下加入中国共产党,冒着生命危险积极地在党的领导下工作。解放后,他筹办并长期主编《光明日报》的副刊《文学遗产》,使其成为中国研究古典文学的重镇。此副刊也成为国家主席毛泽东最喜欢看的读物。后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任研究员,兼主编《文学研究集刊》。“*”期间,因写历史小说《陶渊明写挽歌》和《广陵散》而遭诬陷,在林彪、“四人帮”的迫害下,于1969年4月22日含冤辞世。

张承志,回族,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穆斯林作家、学者。同时也是“红卫兵”这个名称的创始人。1948年生于北京,1967年从清华附中毕业,到内蒙古插队,在草原上生活了四年,197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1978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族系,1981年毕业获得历史学硕士学位,精通英语、日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俄语,并熟练掌握蒙语、满语、哈萨克语。他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早年的作品带有浪漫主义色彩,语言充满诗意,洋溢着青春热情的理想主义气息。后来的作品转向宗教题材,引起过不少争议。80年代以小说创作为主,90年代至今以散文为主。代表作有《北方的河》《黑骏马》《心灵史》等。已出版各类著作30余种。

《大阪》的故事很简单:作为考古学家的主人公远在离家五千公里的山区,在接到妻子流产电报后,没能赶回妻子身边,而是被迫忍受身心煎熬开始自己的考古任务。然而,如此简单的故事,在作者手里却表现得动人心弦而余韵无穷。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小说的“情节心理”结构。

《大阪》通过多层叙事和闪回、闪前、交错等手法,实现了情节与心理的交融。在这种交融结构中,实现了历史与现在、虚幻与实存、象征与写意的多元共存,显得张力十足。

“情节心理结构”小说及其功能分析 ——以张承志小说《大阪》的分析为例

【摘

要】《大阪》通过多层叙事和闪回、闪前、交错等手法,实现了情节与心理的交融。在这种交融结构中,实现了历史与现在、虚幻与实存、象征与写意的多元共存,显得张力十足。

关键词:张承志;《大阪》;情节心理结构

【作者简介】庞娟,在读研究生,西南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字学专业,重庆,400715 《大阪》的故事很简单:作为考古学家的主人公远在离家五千公里的山区,在接到妻子流产电报后,没能赶回妻子身边,而是被迫忍受身心煎熬开始自己的考古任务。然而,如此简单的故事,在作者手里却表现得动人心弦而余韵无穷。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小说的“情节心理”结构。本文因此以《大阪》的文本叙事策略和心理结构分析为例,来探讨这种独特小说结构的特点和优势。

一、文本的叙事策略

(一)叙事角度

1、以带主观色彩的第三人称叙事,形成多样阅读效果

《大阪》对“他”眼下的叙述描写多是客观的,这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读者对作品的独立思考和对小说叙述真实性的确认。同时也能使读者跟随主人公在考古之旅上进行视角的自由移位和观察。另一方面,这个“他”也是一个带有主观叙述色彩的叙述者。“他”的梦、回忆、感受,使小说故事没有完全按自然时空顺序来叙述。相反,在心理时空下实现了故事的重新组合拼接。此外,叙述者更是通过自身强烈的情感体验来引导、强化了读者对故事的认识。与全知叙事、第一人称叙事相比,这种叙事形成了一种更复杂的阅读效果。

2、外部叙事中暗含多个内部叙事,内外叙事形成因果、对比、类比关系

我们知道,所谓叙述层次,也就是所叙故事与故事里的叙事之间的关系(大故事中套小故事),与此相对应的叙述者称为外叙述者和内叙述者。结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曾划分出两大叙述层次:第一层为外部叙事,指包容整个作品的叙述;第二层为内部叙事,指叙述故事中的故事,包括故事中人物讲述的故事、回忆、梦等。

按照热奈特的这一理论,我们发现,《大阪》中存在着多个不同层次的叙述。 首先,关于主人公考古之旅的叙述是包容整个作品的外部叙事。 其次,在这个外部叙事中至少包含了以下几个内部叙事:

(1)对婚后不久妻子被迫打掉孩子的回忆。在这个回忆中,他和妻子都还是学生,一个在备战研究生考试,一个在准备结业考试。紧迫严峻的形势使他们最终不得不打掉了孩子。而在这个回忆之前,他刚收到千里之外的妻子的电报:流产。大出血。住院。能回来吗?

对比之下,我们不难发现作者进行内外叙述的用意:利用回忆的故事来对人物当前的表现做出解释。内外叙述间构成了一种回答、解释的因果关系。

多年前的“他把残酷的选择推给一个弱女子来做”。他有愧于妻子,也痛惜没能保住第一个孩子。多年后的今天,他再一次饱尝了痛失孩子的悲苦,却仍无力给面临生命危险的妻子一丝安慰!

(2)对往日同学朋友的回忆。他想到了那些当装卸工和卖大碗茶的同学,想到了那些在麻省理工学院已经读到博士课程第二年的朋友,也想到了那些拆开了能熏死人的、文质彬彬的文痞。

这是他在想到妻子可能消失时的回忆。他远离亲人,默默地进行考古的工作,决心干成一件事,对妻子有一个交代,也以此区别于其他人。然而,“他还什么都没干成”。他有焦灼,有愧疚,有不甘,有难言的苦痛。由此可见,内外叙述之间是一种对比和解释的关系。

(3)向导李瘸子的罗曼史。瘸老汉搭救过一个哈萨克女子,一块生下了一个儿子,最终却被女子亲戚和马队强行拆散。多年后的偶然碰面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也无缘见上孩子一面。

他和瘸老汉有着相似的故事,相似的穷苦人的悲哀和无奈。内外叙述者之间形成了一种类同的语义关系。

(4)登上大阪前夜的梦。他梦见了冰雪砌成的大阪,梦见了飘忽难即的妻子,梦见了赤裸着的小孩,梦见了瘸老汉,梦见了乌梁人、吴二饼。

大阪,他执意克服的屏障,他对民族文化的追寻和捍卫!妻子,他渴望给予温暖和力量的妻子。他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他鄙视又同情的瘸老汉。还有那个只想着一己私利的吴二饼。

一切的一切,包容了太多太多。他的坚持,他的信仰,他的无奈,他的愧疚,他的鄙夷,他真诚、苦难、倔强的内心!内外叙述之间相互映照阐释,强化了作品的情感力量和思想深度。

(二)叙事语气

1、对于荒凉严酷的生活场景,笔调冷峻从容

“这内陆亚洲的山前平原酷热无比。大地不仅爆烤在白日之下,而且蒸腾着昨天和几天前饱存的热气。”“大阪上的那条冰川蓝的醉人。那千万年积成的冰层水平地叠砌着,一层微白,一层浅绿,一层蔚蓝。”

文中生活环境的描绘,营造的是一种沉峻而又不失清朗的氛围,暗示了故事中顽强坚韧的追求和苦难后的从容明朗。

2、对于愚昧无知的社会现象,语气愤慨鄙夷

“不会骑马,屁股疼。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光荣。那份敦煌地理文书现在锁在巴黎的博物馆里,而关于它描述的那古道上的种种,至今没有一个中国人考察。”言语间透露的,是作者难以抑制的悲愤、憎恶和厌弃,是对国人麻木自私的激愤和质疑。

3、对于纯美坚忍的自然生灵,口气舒缓柔和“剧烈抖动的气浪正从吐鲁番低地淡白色的中央地带扶摇而起,化成长长一片海市蜃楼。在赤褐色的南侧深涧里,嵌着一条蓝莹莹的冰川。”“她的眼里一定也闪着光或信号,也可能是泪光,她是挺软弱的。”“让艰辛奋斗的弱者也得到一份成功,一份补偿吧„„”

或舒缓或柔和,一切都源于叙述者内心对纯净、善良、坚毅的向往和崇敬。

作者通过故事人物的剪辑对比,通过不同的叙事笔调,营造了鲜明浓郁的气氛,实现了暗示、引导读者深入体味文本意义的效果。

(三)叙事时间

作为情节心理结构小说的《大阪》,我们发现它的情节线和心理线是这样的:

物理时空:邮电局→县文化馆→银行→长途汽车站→松林白桦林→山谷→大阪脚下的石崖(天黑时)→山顶地带(清晨)→下山道上。

心理时空:赤裸着蠕动的孩子、想象妻子流泪情景→想象赶回妻子身边、揣摩电报内容→回忆昔日同学朋友→回忆妻子被迫打掉孩子→由李老头的故事想到医院中的妻子→登上大阪前夜的梦→山顶地带内心涌起的复杂情感→归于平静和乐观。

与文本的具体叙事比对,我们发现这两条线索是相互交错叠合的,并没有完全按照各自的时空顺序来叙述,而是在叙事时间上多次利用了闪回、闪前、交错,等述、概述和静述等手法。

1、时序方面,充分利用闪回、闪前、交错的手法 (1)闪回,也就是回头叙述先前发生的事情

主人公对婚后不久妻子被迫打掉孩子的回忆,对往日同学朋友的回忆,对吴二饼借口雪大风急阻挠翻越大阪、不愿提供马匹帮助的回忆,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闪回。

作者利用这些闪回对文本的人物思想言行进行了对比、解释、类化,强化了读者的情感体验。对妻子的愧疚、失去孩子的悲痛、一事无成的苦闷、对国人愚昧淡漠的激愤,这些复杂情感在闪回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2)闪前,也就是提前叙述以后要发生的事件

主人公收到妻子流产和大出血的电报后,预先想象了自己捧着妻子骨灰盒从地铁站里走出来的情景。一次次痛失骨肉,一次次使柔弱的妻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弱者难言的悲愤和苦痛使他预见了未来同样尴尬无助的场面。

(3)交错,指在叙述中将过去现在未来交织起来

他登上大阪时,记起了吴二饼和他孰知的那些文痞,记起了所有侮辱过他、侮辱过他热爱的人们的人,还记起了那制造又消灭了老李家庭以及使他沉默寡言的因素。而这起一切是伴随着他当时牙龈的肿痛和未来飞奔回妻子身边的想法而发生的。

过去的回忆、现实牙龈的肿痛、未来的飞奔交错融合,展现了他登顶一刻复杂激烈的情感体验。对丑恶现象的质疑和愤慨,真诚的信仰和坚持中难言苦痛悲哀,生理的胀痛„„这一切刻骨铭心的体验使他穿越了现在、过去和未来。

由此看来,小说叙述时间被进行了各种剪切组合的再创造。作品将不同时间加以衔接转换,在广阔时空中强化了文本的思想内涵和批判力度。

2、时限方面,等述、概述、静述相结合

考古之旅总体上采用了叙述时间和故事时间基本吻合的等述。而过去的读书、工作、生活经历叙述,则采用了短于故事时间的概述,常常是一两句话一带而过,既扩大了故事广度又加快了叙述节奏,使小说显得张弛有度、疏密相间。最后,妻子流泪画面的想象、大阪顶端景色的描绘、对自我言行的反思、对昔日朋友的回忆„„在这些人物情态描写、环境介绍、心理描绘时,小说故事时间暂停,叙述得到充分展开,静述手法又使小说整体显得快慢相间、错落有致。

二、文本的心理结构

(一)心理结构的表现

1、设置重重悬念

小说一开始就设置了重重悬念:那个消息是什么?她是谁?为什么眼里闪着泪光?主人公要上哪去?问话的人为什么声音里带着点酸味?

这种时空交错的拼接看上去虽然比较突兀,但能对情节(妻子大出血住院、考古远行、吴二饼试图阻止大阪考察等)进行暗示,充分调动了读者的好奇心。

2、跨时空场面对比对昔日同学的回忆,法国探险队和中国科学院、文化馆吴二饼的故事比较,把反差最大的生活场面、人物言行打破时空顺序剪接在一起,表现了作者强烈的主观感受,强化了人物内心的剧烈冲撞,增加了故事的历史感。

而婚后妻子被迫打掉孩子的回忆、登上大阪前夜的梦等则以闪回的形式对当前情节变化、人物心理言行等做了直接、明确的解释。

3、前后相似情景类比两次痛失孩子的情景、主人公与瘸老汉相似的经历和体验等。 传统小说利用旁白式的心理描来展现人物的情感波动。《大阪》则利用时空颠倒的情景类比来揭示主人公的心理活动。

总之,小说涉及到时空转化和多个人物关系时,利用这种心理结构压缩了交代性说明性文字,在不同时空的悬念、对比、类比中增加了小说信息的密度,使小说显得饱满深刻而引人入胜。

(二)心理结构的美学功能

1、增加结构艺术力量,增大思想感情和社会生活容量,增强文本历史感 不求情节的系统完整,心理结构击碎了传统小说中环环相扣的情节链条,省去了大量的次要情节和来龙去脉的交代。把今事往事拉近对比,把现在的事和将来的事进行联想,这种叙述方式把事件置入了更大的时空之中,本身就具有了评价历史的隐含义,也因此更能使人产生沧海桑田的感觉。

2、摆脱过多依靠情节魅力吸引读者的牢笼,包容平淡生活琐事和民俗民情

心理结构可以不借助情节魅力去吸引人,而在细节上更为贴近生活,以其自然可信的面貌使读者产生共鸣。《大阪》的这种情节心理结构使小说能在情节和情感的交融中,在平静真切的叙述中,展现平凡人物故事的深刻思想内涵。

3、在悬念、时空交错中言不尽之意,带动读者参加审美的探索和再创造

心理结构的小说有很多东西需要读者去自行填充,进行审美的探索和再创造。这就增加了互动的可能性,也因而更能成为一种适合现代主动型读者的结构形式。

总而言之,《大阪》在第三人称的多层叙事中,利用闪回闪前交错、等述概述静述等手法,实现了小说情节与心理的水乳交融。在悬念和跨时空场面对比、类比中,激发了读者的积极性,增强了作品的信息容量和思想深度。

【参考文献】

〔1〕王先霈、王耀辉.文学欣赏导引〔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2〕王先霈、胡亚敏.文学批评导引〔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杨怀中.张承志研究〔M〕.宁夏人民出版社,2011. 〔4〕张承志.清洁的精神、荒芜英雄路〔M〕.中信出版社,2008. 〔5〕张承志.大阪〔J〕.上海文学,1982,11.

试论张承志《北方的河》 辽宁广告职业学院 李海燕

张承志是新时期涌现出的一位创作风格比较独特的小说家。他的小说常富于粗犷强悍的气势、绚丽浓重的色彩和丰富沉实的底蕴。他的作品反映的也不是一己的苦闷、追求,更多的是反映一代人共有的理想、追求、欢乐和苦恼,尤其以青年大学生为主角。被人们称为“大地和青春的礼赞”、“青年奋击者的壮美诗篇”的中篇小说《北方的河》,更以广阔的艺术视野、深沉的历史感、雄浑的气势、强烈的时代精神震撼着读者的心灵。

一、崇高的风貌

《北方的河》中描述的是自然领域中的崇高在艺术领域里再现出的雄浑粗狂强悍的力的崇高。深不可测的无定河谷,河谷两侧千沟万壑,“像个一览无余的庞大沙盘”,使人仿佛置身于沟壑梁鍪的波峰浪谷里;陕北高原边的道道沟壑,笔直地跌向迷朦的巨大峡谷,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从天尽头蜿蜒而来,迷朦辽阔,威风凛凛,这就是北方的第一大河——黄河。小说描写了雄越激昂的自然风貌,在这苍劲雄伟的大自然中,作者着力描写了人物的崇高精神境界——一个应届大学毕业生,义无反顾地选择更艰苦、更富有牺牲精神的专业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他就像那些北方大河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坚定地朝自己选定的目标前进。

小说的主人公毅然改变专业,报考更对他口味的、注定要经历艰苦跋涉的人文地理专业研究生。他不惜自费考察河流,奔走于无定河、黄河、湿水之间,他要用实地考察得来的知识信心十足地“轰炸”那张考卷。就连徐华北都能从那张《河的儿子》的照片上看到他与黄河血脉相通的东西:“这是——他。”“他就是这样,干什么都不顾一切,瞧,他又朝着他的目标冲上去了。”他艰苦奋斗、脚踏实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斗争精神正是对崇高理想的追求、对生命价值的探索、对祖国江河大地的向往、对“河的精灵”的探索、对民族精神的追求、对祖国美好未来的追求。他没有一味地沉浸在额尔齐斯河的流连、永定河的烦恼、湿水的沉思中,没有让女友的离异、朋友的隔膜、事业的曲折打掉他前进奋斗的勇气,而是“让黄河托浮着”,被黑龙江送向那辽阔的人生入海口。他理解生活就像那湿水边破碎的彩陶罐不会尽善尽美,懂得了生命的永恒就在于人类的不断繁衍,因而,他没有被不幸所压倒,没有被软弱所屈服,他在自己的经历中,也从历史、人民及永远奔腾不息的“北方的河”中,找到了自己的根,自己应该为之奋斗、为之献出毕生精力的崇高目标。

二、深邃的象征意义

《北方的河》所体现的博大、雄浑的自然美,就是一种“人化了的自然”,它蕴含着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小说的每条河流都包含着复杂而深邃的象征意义。古老的黄河,在“他”的眼睛里变得真切生动:“„„河水隆隆响着,又浓又稠,闪烁而颤动,像是流动着沉重的金属。”这是强烈的主观抒情与自然交相融汇的黄河之图,它吸引我们的不单是黄河雄奇瑰丽的景象,更重要的是被人格化了的黄河。在他的心目中,黄河不只是沉重浓稠的流体,更像他的父亲——一位热忱、勇敢、坚毅、胸怀博大的父亲。他在黄河父亲那里得到了宽容和庇护,在不觉之间,黄河把勇敢和热忱、粗野和温柔、传统和文明同时注入了“河的儿子”的血脉之中,造就了刚强、自信、强悍的“河的精灵”。这是来自生活寓有深意的概括,更是对伟大的中华民族及其悠久的历史最炽热、由衷的赞颂。

三、鲜明的个性差异

社会的动荡养育了一代青春早逝而性格早熟的青年人,“他”、徐华北和女记者,都曾经历了沉痛的历史,可“岁月不会为你而停止流逝”,历史也不会为了一代人的命运而停滞。

小说中塑造的“他”的形象是一个新时代带有强烈理想色彩的青年知识分子的典型,在他的生命流程中充满了对人生价值的探索、对理想的执著追求、对事业的诚挚热爱和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他毅然放弃了舒适的生活环境而选择更艰苦、更富于挑战性的专业为自己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凭着一颗对祖国和人民的赤子之心,为了中华民族科学事业的崛起,拼命地追回被历史耽误而流逝的青春,在他的身上洋溢着热情奔放的时代气息,他自觉地把个人的命运和祖国人民的命运维系在一起,这就使他的奋斗、追求与徐华北和女记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主人公“他”与徐北华之间的对立,正是历史中的伟大和渺小、生活中的崇高与卑劣的对立。徐北华才华横溢,却阴差阳错地在一家小食品厂当秘书,为此,他的内心充满了愤世嫉俗的强烈不满。他总在愤慨,总在追求,剥夺他正当的追求是不公平的,压抑他的才华也必然会引起反抗。他认为自己事事不顺,想干的全干不成,他嫉妒主人公“他”的“顺”,所以,他才会不无讥讽地说:“今天,你不是给你导师烧香去了吗?”话虽不多,却惟妙惟肖地活化了人物的灵魂,亮出了庸俗的本质。

女记者则是社会生活中浅薄、天真幼稚、缺少一定的社会经验的形象和典型。她认为徐华北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扶持了她:“华北,他多像我在泥泞长旅中的温暖呀!”她甚至觉得徐华北更理解奋斗中的女性,更机智和更善于斗争,而实际上,“他”并不是不支持他、不扶助她、更非常不理解奋斗中的女人,只是对人生的看法不同,对她的期待不同。所以,当他们三人面对同一帧彩陶照片时会有不同的反应。对照片所持有的不同态度和由此而显现出的人物的不同现实关系,不仅确证了不同的个性,而且披露了他们个性的本质。

《北方的河》像黄河一样充满壮美、雄浑的气势,文笔酣畅、一泻千里,给人们以激情和美感。在美学追求上,体现了强悍的大自然的崇高与人的精神崇高的完美统一;在艺术手法上,北方的各条大河包含着复杂而深邃的象征意义,揭示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丑陋的女人,鄙贱的人生 ——刘恒《狗日的粮食》评析 作者:河南农业职业学院—李欣辛

【摘

要】本文主要通过对刘恒《狗日的粮食》中人物形象及写作手法的赏析,探讨起特有的人物形象及写作手法——新写实主义,明确其作品的内涵和中西结合的创作特点,从而了解新写实主义小说的特色,及与中国作家(尤其乡土作家)以一贯之的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

关键词:丑陋 狗日的粮食 女人

《狗日的粮食》作者刘恒,因发表风格独特的《狗日的粮食》而引起文坛关注。小说,刘恒小说以写农村生活居多。中国农村的过去和现状,农民的生存问题及土地问题是他着力表现的对象。他笔下的人物虽也写得相当生动,但他创作的目的并不在于塑造典型人物或典型性格,而是要通过对某个富于意味的农民形象及其一生的描写来折射时代的面貌,并从中揭示出富有启示意义的主题。

因此,刘恒在创作中总是侧重于把人物作为类的存在进行考察,进而对人的自然存在与社会存在的关系以及人的发展所面临的现实障碍进行深入的探究。他的作品显示了新写实主义小说共有的特色。

粮食问题,在中国是一个朝野都高度关注的问题.中国历朝历代政府都把粮食安全问题放在首位,视仓廪盈实为盛世景象。汉武帝时的“太仓之粟陈陈相因”曾被史家多次称颂。白居易《忆昔》中描写的“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也是一番盛世景象。当然,在旧中国人民是不可能解决温饱的。

中国农民一向以食为天,然而,在新中国一个特殊年代里(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那场罕见的饥荒,是那样刻骨铭心,给人们留下的饥饿的苦痛记是难以抹灭的。

尽管“粮食”背景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吃,是人的最基本的生物本能,粮食也就必然地成了人生存的最基本的需求和条件。刘恒的《狗日的粮食》讲述的即是那个特殊年代里发生的有关粮的故事:粮食,可以毁灭一个社会,更能把一个普通的农妇彻底击倒。

洪山峪的农民杨天宽用二百斤谷子买来媳妇瘿袋,出于对饥饿的害怕,生育了六个用粮食命名的儿女。但他们的生活却始终与饥饿相伴。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瘿袋一有机会就去扒偷粮食,全然失却了羞耻之心。但这个逞强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却因“粮食”——丢了购粮证,而余恨未了地抛却了自己的余生。

自古以来,农民的最大痛苦,莫过于无饭可吃。所以,吃成了最大,也最难解决的问题——为活而吃,为吃而活!这使他们的生活辩证法,拘于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层面。“衣食足,知荣辱”,活命尚且难保,那里还说得上礼仪廉耻,道德修养?然而,数千年来,中国农民一直处于饥寒交迫,嗷嗷待哺的原始的生活痛苦中,挣扎于死亡的边缘!小说围绕“粮食”,刻画了一群丑陋的盲民及他们猪狗般丑陋的生活。

女人,一个脖子上长着瘿袋,连姓名都没有(曹杏花?具推测又不大可能!只有外号“瘿袋”),被杨天宽用二百斤谷子换来的,转卖了六次的丑老婆,成了小说中丑陋的集中代表。她无论从外貌到心灵,还是言行,真是太丑了!一副病态变异的生命本相,无论如何都难以令人恭维。以至于让杨天宽在“隔布袋买猫”的情况下,也为那二百斤谷子的不值而后悔。女人多么卑贱,与猪狗有何区别?尤其象“瘿袋”这种奇丑无比的女人!人,女人还有多少生命价值?无疑,贫穷早已将人异化为动物。而光棍多年“总归有了女人”、别无选择的杨天宽,还是勉强收留了她,至少还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就是这样的机会,对于杨天宽已是“时不再来”了,只要有女人,哪怕这样的腌臜女人,毕竟比没有好得多。他太知道自己的斤两了,还敢有什么奢望哪?显然,这又是这个可怜可悲“阿Q”,无可奈何的选择。

然而,女人,尤其女人,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而这个腌赞女人,在人们眼里更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实际上只是人们眼中的笑料和玩物,是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的一个“尤物”,她是排斥在社会之外的,她的全部生存意义,只剩下赖以生存的动物性本能,即她女性的生殖本能和肉体。一个工具,性工具和生殖工具。然而,就是这种基于本能而难得的生活,已是她求之不得了,毕竟不再被转卖。所以,她和杨天宽说的正而八经的第一句话是“还卖不?”,这应该是她最恐惧的。她离不开粮食,而粮食又使她离不开男人。所以,“狗日的粮食”是让她撕心裂肺的。这是她对粮食的诅咒,也是对社会的诅咒。

她卑微渺小,可怜可笑的生命,及生存的危机,使她没有任何顾忌,把人性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为了生存,可以为一粒粮食、一个瓜果、一堆骡子粪,不顾廉耻的和邻里争执,甚至撒泼、卖呆而出人意外,从而得到“母老虎”的诨号。但,在那肌肤饿乏、人性扭曲的岁月里,又是难得的求生存的本领,以至于丈夫也只有迁就了她。尽管让杨天宽觉得“在乡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还怕什么?所以,无论叔伯亲族,还是邻里乡亲,哪怕队长,也只好由着这“豁爽娘们”去了。

她一生都为了“吃”——粮食,然而,又最终被粮食断送了生命:为了那比她生命更珍贵的二百斤购粮证和钱的丢失,象疯子,哭闹不止,不吃不喝,成为被钩了魂的行尸走肉,最终为自己的罪不可赦,而服毒(杏仁渣)身亡。临死,还在断断续续地诅咒着:“狗日的粮食„„”。

正如她的生没有意义,她的死也毫不足惜!但,最终,她以自己的死,对粮食诅咒,也是对剥夺了她生存权利的社会,作最后的诅咒!这也是她最后的挣扎和抗议!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死的呢?选择死,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纠结的、挣扎的,而她除了“悔”,想必更多的是“恨”,对残酷剥夺她一生,并最终剥夺去了她生存权利的“狗日的粮食”(也是社会)的恨!这何尝不是最摧人心肺、悲惨凄凉的控诉呢?这最后的抗挣,为她毫无色彩的一生,留下仅有的,也是最后的一抹色彩!可惜,这最后的一抹,却点染了她一生的命运,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底色:凄凉!

小说从“粮食”这一人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入手,观照了杨天宽一家所走过的单调而又艰难的生活道路。一方面,反映人因粮食的匮乏而产生的生物性退化,体出了作者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另一方面,对作品这种退化所依存的特殊的一定的社会历史背景和由此而滋生的种种丑恶的揭露和批判,包含丰富的社会内蕴!

在当代文学中,《狗日的粮食》是较早的一篇从人的存在与发展的角度去描写农民的作品。在“十七年时期”,作家们注重的是农民的政治、阶级和社会属性,直到新时期,文学创作才打破了以往那种单一的阶级分析模式,开始注重对农民的文化属性的发掘与表现,写出农民作为社会的人的复杂性。

而刘恒笔下的农民,进入到了对农民自然属性的把握与表现。尤为可贵的是,他并非孤立地展示农民自然属性,或者仅仅在社会属性之外添加一些“食色”之性的人性表现,而是把人的社会属性与人的自然属性相结合,在人的自然本能中显示出其历史的鲜明特征和社会本相,从而,警醒人们全面清醒的认识中国和中国农民,只有达到自然的人与社会的人的完整统一,才能避免人生的悲剧,进而避免整个社会的、民族的悲剧!

整个小说具有强烈的理性精神和思辨色彩!是具有明显反思特色的乡土小说。明显地受到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影响。它远离宏大叙事,消解了文章载道经国的功能,而着意于典型的解构和反传统现实主义的形式探索。“新写实主义”一反传统现实主义的大题材、大主题,抛弃了表现社会历史发展本质的主张,专注于平庸的、世俗的原生态生活,注重写小人物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爱恨情仇等琐碎无比的生活。新写实作家似乎毫不关心笔下人物的典型意义,只是将他们俗常的欲望,俗常的状态作“还原”式的呈现。刘恒这篇《狗日的粮食》通过一个一生缺粮的普通农村妇女,她全部人生的意义似乎就只是获得那“狗日的粮食”,满足食的本能。在对她食本能的叙说中,典型的社会本质意义似乎已被解构成一堆碎片„„但,它同样继承和发扬了自鲁迅以来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在专注于平庸的、世俗的原生态生活的同时,显示了作者对农民和农民命运的关切和忧思,从而在宏观认识和把握农民命运和社会历史的整体面貌上,富于个性的不着痕迹的语言特点和叙述手法,又使这一作品在独特的文体风格和艺术氛围上,更高一筹。

【参考资料】

1、《狗日的粮食》,《中国》1986年9月版.

2、庄新汉《中国20世纪乡土小说》,北京学苑出版社1997年9月版.

3、李成贵《大国之忧:中国粮食问题》,2005年3月21日《光明观察》网络杂志.

4、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1999年版.

何立伟,1954年出生。湖南长沙人。1978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做过工人、教员,现在长沙市文联工作。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以短篇小说为主。在此之前,曾经从事诗歌创作,所以后来的小说中诗意比较浓厚。他的短篇小说主要有《石匠留下的歌》、《小城无故事》、《小站》、《萧萧落叶》、《搬家》、《滋味》、《白色鸟》、《花非花》等等。其中,《白色鸟》一篇曾经荣获1984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他的部分作品曾结集为《小城无故事》,1986年由作家出版社列入著名的“文学新星丛书”第1辑出版。

诗化小说的精品之作 ——《白色鸟》赏读

何立伟的小说《白色鸟》,发表于“伤痕文学”创作浪潮之后的1984年。它不像一般伤痕文学通过苦难的岁月、悲惨的事件的详尽描写,展示时代苦难悲剧的场景,以引起阅读者的心灵震颤,而是避开苦难的阴影,将镜头对准两位少年,以诗化的语言,营构极具诗意的场景——无忧无虑,时而采马齿苋,时而扯霸王草,时而打弹弓,时而划水比赛,时而又凝神于观赏美丽的白色鸟,自由自在,怡然自得——表现童心童趣,表达对美丽和谐的自然的赞美,对自由生命意志的赞美。但如果仅限于此,作品的内涵将大打折扣。作者的神来之笔在于,正当两个少年沉浸于蓝天绿水的美景观赏白色鸟之时,忽然传来了“哐哐哐哐”的锣声,惊飞了那两只白色鸟,这开批斗大会的锣声,打破了美与宁静,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在孩子的心里,只剩下“空阔”天空和“徒然一片辉煌的太阳”。作品以少胜多,在简练的叙事中,突出了那场对文化的“大革命”对美的摧残,对和谐自由生命的蹂躏和毁灭。

小说没有紧张激烈的矛盾冲突,没有波澜起伏的故事情节,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有意淡化了小说的情节,更像是一篇诗意浓郁的散文,如诗如画,耐人寻味。

首先,小说情节简单而内涵丰富深刻。一白一黑的两位少年(简单到连姓名也没有),浑然不知社会风暴将至,他们在河边嬉戏玩耍,扯霸王草,打水漂,赛游泳,捉水蛇,窥白色鸟,无忧无虑,自由快乐!当“开斗争会”的锣声突然响起,被锣声惊飞的白色鸟“从那绿汪汪里,雪白地滑起来,悠悠然悠悠然远逝了”。故事虽然极其简单,但蕴含着十分深刻的哲理意蕴。小说题目拟为《白色鸟》,含义丰富。两位一白一黑的少年与两只白色鸟,是纯洁无瑕的童心和洁白美丽的自然的象征,更似童稚的世界和理想世界象征,而惊扰了白色鸟的锣声,则是分裂的成人世界与残酷现实的象征。皮肤白皙的城里少年的外婆忽然“打起包袱到乡下来”,可宁静的乡村也躲不过荒谬的政治狂热,外婆可能仍会遭受批斗,因此,她特许少年“没断黑不要回来”。外婆的言行,是为了躲避风暴的袭击,也是为了不让成人世界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现实,破坏少年世界的纯洁无瑕,为了不让少年的童心受到无辜的伤害。这些简单的情节背后,揭示的是“*”浩劫对真善美的摧残,对自然和谐的人际关系的伤害,让人读后唏嘘再三,沉思不已„„这种以小见大的创作构思,是《白色鸟》成功的因素之一。

其次,小说语言简洁而富有诗化色彩。何立伟说:“我喜欢古典诗词,尤爱许多的唐人绝句。我以为短篇小说很值得借鉴它那瞬间的刺激而博取广阔的意境的表现方式。”这充分说明,他的小说借鉴了古典诗词意境营构的方法,以诗化的语言表现作品内容,增加了作品语言的审美内涵,值得我们借鉴。

一、富有古韵的方言运用。何立伟擅长调配方言,将其打磨得富有古韵色彩。如 “你看出来左边的岸和右边的岸,有哪样不同?” “左边有包谷地。右边没有。” “不是问这个呐。”

“左边……有个排灌站。右边没有。” “不是问这个呐!”

到后来那黝黑少年终于摇脑壳了。

“唉呀你,看呐,左岸要平一些,右岸要高一些。还没看出来?” “吔,吔,真的咧!”

“这里头有道理。你晓得啵?” 又把那生了疖子的脑壳摇来摇去:“讲唦,晓得就讲唦。” “我表哥,他讲这是地球自己转动造成的!” “啧,啧,你晓得好多道理。”

白皙的少年于是笑了。乌黑眼瞳熠熠地亮。然而忘记了,采马齿苋却是那乡下少年教会了他的;还教会了他如何烧包谷吃,如何钓麻拐(田鸡)……人各有自己的聪明与骄傲,奈何不得的。

品读这段对话描写,我们不难发现,作家给长沙方言加入了古韵的色彩,用语简练,通俗灵动,浑然天成。用“乌黑眼瞳熠熠地亮”、“人各有自己的聪明与骄傲,奈何不得的”、“酒盅似的,盈满了阳光”这类具有“文言”色彩的词句,写人状物,充满了美感。

二、善用短句,长短结合,形成独特的诗歌节奏和韵味。如:

然而长长河滩上,不久即有了小小两个黑点;又慢慢晃动慢慢放大。在那黑点移动过的地方,迤逦了两行深深浅浅歪歪趔趔的足印,酒盅似的,盈满了阳光,盈满了从堤上飘逸过来的野花的芳香。

还格格格格盈满清脆如葡萄的笑音。

却是两个少年!一个白皙,一个黝黑,疯疯癫癫走拢来。 这样文字,长短结合,节奏鲜明,读之,余香满口。再如:“是泱泱的一片水草咧。水草好葳蕤。后面呢则是芦苇林。汪汪的绿着,无涯的绿着,恰如了少年的梦想。”写水草、芦苇林,多么富有诗意啊!这样的文字,在小说中可说是俯拾皆是。

三、比喻、拟人等辞格的运用,平添了诗意。例如:

“童年浪漫如月船,泊在了外婆的臂湾里。臂湾宁静又温暖”。 比喻多么新奇贴切。

“少年边走边弯腰,汗粒晶晶莹莹种在了河滩上”。 一个“种”字,多么富有神韵。

“远处一页白帆,正慢慢慢慢吻过来”。

“吻”字的巧妙比拟,将“白帆”写得多么亲切动人。

“这是南方有名的一条河,日夜的流去流来无数美丽抑或忧伤的故事,古老而新鲜。间常一页白帆,日历一样翻过去了,在陡然剩下的寂寥里,细浪于是轻轻腾起,湿津津地舔着天空舔着岸。”

像“日历一样翻过去”的“白帆”,突显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更替;“湿津津地舔着天空舔着岸”的“细浪”,表现了自然的恬静,乡村的宁静。

“空气呢在燃烧。无声无息,无边无际”。 说空气“在燃烧”,既有力地表现了天气的闷热,又暗示了“下午开斗争会”的激烈残酷。 总之,新奇的比喻、生动的比拟运用,增添了诗意和美感。作家打破习见的词语运用“规范”,有意使用常见但在具体语境中显得“陌生”的词语,让句子的表意最大化,给人留下阅读品味的空间。

四、富有神韵的用词,深化和诗化了作品的语言。如:

“啪啦啪啦,这锣声这喊声,惊飞了那两只水鸟。从那绿汪汪里,雪白地滑起来,悠悠然悠悠然远逝了。”

两个“悠悠然”,既写出了白色鸟飞走时的神态,又表现了作者的不舍不忍之情。不舍的是两只水鸟的飞逝;不忍的是这宁静和谐、自由美丽的生活从此被粗暴打破。

结尾处的“天好空阔。夏日的太阳陡然一片辉煌”两句,耐人咀嚼:辽阔的天空,自由无限;现实的人世,争斗正酣。“陡然”将美好的意境突然粉碎,美好的生活不复存在!其中的伤感、迷惘、痛苦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语言,将文本内涵演绎得含蓄蕴藉,的确堪称诗化的语言。

残雪,原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小学毕业。当过赤脚医生、工人,开过裁缝店。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她的“先锋小说”《山上的小屋》、《饲养毒蛇的小孩》、《阿娥》、《苍老的浮云》、《长发的遭遇》、《五香街》等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残雪是具有鲜明个性化创造风格的作家,她着眼于深层的精神世界,不断开拓和挖掘,在中国文学界是一个极为独特的存在。近年来残雪写了不少关于西方经典文学的评论,她以纯粹艺术家的感悟,结合自己的创作观念和体会,独辟蹊径,以创作与评论相融合的文体形式对卡夫卡、博尔赫斯、歌德、莎士比亚、但丁等经典作家做了全新的阐释和描述。她是新的文学笔法的实践者,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含量。

生命是一场复杂的自我完成

——残雪《山上的小屋》的意象解读与主题思考

翻阅残雪的作品,我发现她是一个很擅长描写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的小说家,跟写《城堡》的卡夫卡很像,她的小说总体上给人一种噩梦的感觉,每篇作品都变异错乱,故事环境无一例外使人感到恐怖恶心。她的恣意臆想,通过那些令人战栗的故事,给了读者一把探索的钥匙,引领读者深入思想和灵魂的世界。在那里,我们放下所有外在的条条框框和道德准则,按照生命最原始的样子,直面人生,直面自我。与时代无关,对人本的关注始终应该得到重视,晦涩的表达不该成为解读过程中的障碍,而应该成为拉近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外在纽带。

《山上的小屋》是残雪的代表作,也是80年代中期出现的“以形式探索为主要特征”的先锋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它是一篇很短的小说,但内容几乎难以复述,很难说清楚这篇小说到底在讲什么,最好的复述方式就是把原文读上一遍。它的内容是开放的,具有一种不确定性;它是梦幻与现实的交错混杂,很难分清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梦幻的产物。表面上看,《山上的小屋》中所描写的人物及他们的生活是虚假的,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但若仔细加以考究,就会发现作家略去了那些浮在生存表面上的泡沫,直接进入人的灵魂深处,用一个放大镜将日常生活中难以察觉到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凸现了出来,因而显得更加真实和深刻。

这也是所有先锋小说的特点——创作上广泛采用暗示、隐喻、象征、联想、意象、通感和知觉化,以挖掘人物内心奥秘和意识流动,让不相干的事件组成齐头并进的多层次结构,不管是文字的调度、情节的设计、人物的刻画,都否定了传统的标准和审美,选择自己另类的表现,使人读后如坠云里雾里,但却强烈撞击着心灵,让人无法回避。

深受卡夫卡的影响,《山上的小屋》表现了明显的现代派色彩,最大的特点就是对理性和逻辑的颠覆。表现在作品中,一方面是叙述,另一方面是内容。传统叙述无非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的线形结构,在时间上也是延续的因果关系。而残雪使用了没有逻辑性且大幅跳动的叙述,给人造成一种断裂感,而交错渗透的时空自由转变,无疑是对形式美的最大颠覆。

山上的小屋,究竟代指什么呢?读完作品后也许会有些不解。但若把通篇的几个意象串联起来便可以看出:“小屋”是全文的核心意象,象征着人物内心的向往;“抽屉”象征着人物的内心世界;“我家的屋”及“家中的亲人”则象征着现实的阻隔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距离。

第一个意象——“小屋”。这是全文的核心意象,要理解故事主人公“我”,把握到小说意旨,都得先理解这个意象。小说开篇就说:“在我家屋后的荒山上,有一座木板搭起来的小屋。”小屋处于荒山上,它在太阳下“荒”得“每一块石子都闪动着白色的小火苗”,“满眼都是白石子的火焰,没有山葡萄”。“荒”喻指周围环境和关系的冷漠。

“我”一直没能找到“山上的小屋”,但当“我”平静下来,“坐在围椅里面,把双手平放在膝头上,就清清楚楚地看见杉木皮搭成的屋顶。”不仅是“我”,一家人也都看见过。当他们全体平静下来,暂时放下了仇恨、猜忌和敌视,他们就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灵魂被关押在一座“山上的小屋”里倍受煎熬,而这个牢笼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合力营造起来的。小屋意象的产生,缘自“我”对这一环境的不和谐氛围的不满与反抗;小屋的消失,是“我”对这一环境的不和谐氛围的认识深化的结果。

“山上的小屋”有点像卡夫卡的“城堡”,你知道它就在那儿,也能看见它,但就是无法接近。“我”渴望独立,在山上建立一个属于我个人的“小屋”,即“我”个人意志的居所和空间。

第二个重点意象——“抽屉”。“我每天都在家中清理抽屉。”“每天”、“都”表明了“清理”行为的持续反复,暗示“我”的执著态度。“我”清理抽屉的举动遭到家人的破坏,小妹偷偷跑来告诉我,因为我开关抽屉的声音使得母亲发狂,以至于“母亲一直在打主意要弄断我的胳膊”,母亲的干扰使得抽屉永远清理不好。“抽屉”隐含个人隐私的意味,这里是指“我”个人的生活和意志,如果“抽屉”可以看作自我私人空间的象征符号,那么这“清理抽屉”就意味着“我”有一种自我整理、重建自我内在世界秩序的企望。也就是说,“我”一直未能重建自我内心世界的秩序,又一直在努力。当“清理抽屉”暗示出是“我”个人生活的意志后,“清理抽屉”的文本意义就结束了。

第三个意象——“我家的屋”。“北风在凶猛地抽打小屋杉木皮搭成的屋顶,狼的嗥叫在山谷里回荡。”,“月光下,有那么多的小偷在我们这栋房子周围徘徊”,那栋小偷手指能捅破窗子的房子,以及“被反锁在小屋的人暴怒地撞着木板门,声音一直持续到天亮。”“你和父亲的鼾声格外沉重,震得瓶瓶罐罐在碗柜里跳跃起来”。所有这些对“我家的屋”以及周边事物的描写,喻指“我”所处的环境,突出这个环境对“我”的压制与阻碍,“我”对自己的处境是如此的不安和恐惧,由此还引起了生理性的反应:脚心出冷汗,更造成了通宵达旦的熬夜甚至于“头肿大”、“眼圈周围浮着两大团紫晕”。同时因为父母的不理解,“我”还感到了孤苦无助。这是“我”对自己所处的精神环境的物态化想象结果,表现外在环境带给“我”的不安全感和恐惧感。

第四个重点意象——“我家的亲人”。《山上的小屋》讲了一家四口人:“我”、母亲、父亲、小妹。妈妈的形象似乎隐喻现实中给予直接阻挠的小人物,文中反复提到她的笑——“朝我做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一边脸上的肉在可笑的惊跳”,“在黑咕隆咚的地方窃笑”,“在隔壁房里冷笑”。而小妹则“目光永远是直勾勾的”,她在文中是一个告密者的形象,也是将现实和幻觉连接起来的纽带。父亲对“我”的阻挠则比较间接,他不像妈妈那样直接采取措施,而是借妈妈的手来破坏“我”的个人世界,是幕后真正的操纵者。

“他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和帮忙“重新清理抽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都指父母的同一行为,表明双方的隔膜和由之而来的对立。“我”把他们的帮忙也看作故意侵犯行为,他们不断地侵犯,“我”不断地反抗,借反抗以捍卫自己的个性。小妹的表现仿佛比父母亲更让“我”感到一种敌意,以致“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地用“狼群”吓唬她。父亲也“狼化”了,但他一方面与“我”隔膜,一方面也与妈妈隔膜。

小妹说:“不管什么事,都是由来已久的。”“我”永远清理不完的抽屉,父亲永远打捞不上来的剪刀,妈妈那双始终躲在暗处的充满敌意的眼睛。一家人永远在相互折磨,以这种相互折磨为乐事,相互之间漠不关心,自说自话,根本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对方。残雪在这里向我们揭露了关于家庭内幕的全部丑恶和反常时,并非是我们通常看到的其乐融融。家庭横遭外部毁坏后一步步沦丧,自身无因地也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分裂、猜忌、提防和相互折磨的战争,使用的手段虽非暴力,但造成的恐惧却比暴力更具杀伤力。

小说里的“我”的焦虑是精神性的。焦虑症状通常从两个方面来描述:一个是病人的内心体验,另一个是病人的一些表情或者行为,即外部表现。精神性焦虑是焦虑症的核心症状,包括担忧、紧张、不安全感、焦躁不安和害怕等不同程度的情绪焦虑表现,并伴有易激惹、注意力集中困难和对声光等刺激的敏感。主要是心理上的体验和感受。觉得自己没有能力面对威胁,感到危险马上发生,内心处于警觉状态,或怀疑自己应对行为的有效性。

研究这篇小说,使我想到萨特的《禁闭》,《山上的小屋》再次证明了“他人即地狱”这个命题。我还想到了卡夫卡的《变形记》和鲁迅的《狂人日记》:“我”这个人物就像是格里高尔•萨姆沙和“狂人”一样,都不为家人和社会所理解,用小说中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这是一种病”。

《山上的小屋》记录了一种对于现实生存的特殊把握,写出了生存中的噩梦般的恶与丑陋的景象,也刻画出了人们找不到救赎与解脱的焦虑体验,但同时这描写包含了否定的向度,它将生存揭示得如此令人厌恶,也即是表明了它的无意义。

人类本来应该是最有头脑的动物,但在适应生存环境中却抹杀了棱角,伪装的本领越来越高。残雪跳出有形的束缚,反思精神和灵魂的归宿。然而,精神的绝对自由是如此困难,只有借助潜意识和梦境来发泄本性,找回本我。于是,自我与环境的错位反而变成正常状态。其实,我觉得这对先锋派小说和它们的作者们而言,并无所谓正常不正常。福柯在《疯癫与文明》里就提到:所有文明之初都是一种癫狂。正常与否只是一部分人的强加概念。

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说:“生命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作为自我的存在”,“我们每个人都生存在自我与现实的对立之中,我们都需要在现实环境中实现自我”。生命自我完成是如此艰难和复杂,如果我们也体会到自我的进步就是我们内部“对立面的战争”的结果,如果我们也时时自觉不自觉地在自己的“外界”里照见自己,我们一定不会因为难以读懂而拒绝残雪的《山上的小屋》。因为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关于“我是”的一种叙述,一种排除了时间维度上的种种偶然而直接显出“自我”本质的叙述。

陈忠实,汉族,1942年8月出生,陕西西安市灞桥区人,是我国当代著名作家,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白鹿原》是其成名著作,其他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乡村》、《到老白杨树背后去》,以及文论集《创作感受谈》。中篇小说集《初夏》、《四妹子》,《陈忠实小说自选集》,《陈忠实文集》,散文集《告别白鸽》等。

陈忠实1965年开始发表作品。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以来,发表中篇小说9部,短篇小说80余篇,报告文学散文以及创作漫谈50余篇。其中9部(篇)作品获全国及各大刊物奖。已出版短篇小说集《乡村》、《到老白杨树背后去》,以及文论集《创作感受谈》。中篇小说集《初夏》、《四妹子》,《陈忠实小说自选集》(3卷),《陈忠实文集》(5卷),散文集《告别白鸽》等。

短篇小说《信任》获1979年全国优秀作品奖、《立身篇》获1980年《飞天》文学奖,中篇小说《康家小院》获上海首届《小说界》文学奖、《初夏》获1984年《当代》文学奖、《十八岁的哥哥》获1985年《长城》文学奖,报告文学《渭北高原,关于一个人的记忆》获全国1990年-1991年报告文学奖,长篇小说《白鹿原》获1993年陕西双五文学奖、199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炎黄杯文学奖、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其中《青海高原一株柳》,被改写选录于苏教版国标本第十一册语文书中的第十五课。2016年4月29日7:40左右,因病在西安西京医院去世。

陈忠实小说《白鹿原》赏析

陈忠实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西安市东郊灞桥区西蒋村的老家旧屋里,一求耳根清静,二求读书弥补文学专业上的残缺,三求消化他所拥有的生活资源,创作出数量上越来越多、质量上越来越高的文学作品来,直至一九九二年以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白鹿原》而一鸣惊人。《白鹿原》连载于一九九二年《当代》第六期和一九九三年《当代》第一期,一九九三年六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单行本。

《白鹿原》一出世,评论界欢呼,新闻界惊叹,读者争相购阅,一时“洛阳纸贵”。其畅销和广受海内外读者赞赏欢迎的程度,可谓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所罕见。迄今人文社的累计印数(含修订本、精装本和“茅盾文学奖获奖书系”)已达六十六万一千册,此外还收入他的“小说自选集”和“文集”,海外则有香港天地图书公司版、台湾新锐出版社版和韩文版、日文版先后面世。

《白鹿原》面世后确实出现了好评如潮,畅销不衰,一时“洛阳纸贵”的盛况,却也一直有不同的争论、批评乃至粗暴的压制。然而,牡丹终究是牡丹。尽管它本身还存在某些不足,但那些非科学的批评、压制,却无损于牡丹的价值、华贵和富丽。它先是荣获陕西第二届“双五”文学奖最佳作品奖和第二届“炎黄杯”人民文学奖。后来,略加修订的《白鹿原》又在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十九日荣获中国长篇小说的最高荣誉———第四届茅盾文学奖。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日,它的作者终于登上了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颁奖台。

《白鹿原》,撼人心魄的高峰在一九八五年创作中篇小说《蓝袍先生》的时候,陈忠实便开始了关于白鹿原我们这个民族命运的深入思考。为了完成一部堪称为“一个民族的秘史”的死后可以放在自己棺材里当枕头用的大书,为了完成这部曾经拟名为“古原”,后来定名为《白鹿原》的长篇小说,陈忠实花了两三年的时间作了几方面的准备:一是历史资料和生活素材,包括查阅县志,地方党史和文史资料,搞社会调查;二是学习和了解中国近代史,阅读中国《近代史》、《兴起和衰落》、《日本人》、《心理学》、《犯罪心理学》、《梦的解释》、《美的历程》、《艺术创造工程》等中、外研究民族问题和心理学、美学的新著;三是艺术上的准备,认真选读了国内外各种流派的长篇小说的重要作品,以学习借鉴他人之长,包括研究长篇结构的方法。他特别重视的有中国当代作家的《活动变人形》(王蒙)、《古船》(张炜),外国作家的则有《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马尔克斯),莫拉维亚的《罗马女人》以及美国谢尔顿颇为畅销的长篇和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作了这些准备和思考之后,他认识到只有回到老家小屋那个远离尘嚣的环境里,才有望实现自己的宏愿。

陈忠实的老家在西安市东郊灞桥区西蒋村。这是南倚白鹿原北临灞河的小村落,全村不足百户人家。虽然由此到西安只有不足一小时的、约二十五公里的车程,然而却是天然的僻静,最适合沉心静气地思索和精雕细刻地写作。村里每一家的后院都紧紧贴着白鹿原的北坡。横亘百余华里的高耸陡峭的塬坡遮挡了电视信号,电视机在这里也只好当收音机用,只能听听新闻和音乐之类。但这离西安闹市不远的地方确实没有工业污染。只要灞河不断流,河川便清澈见底;还有错落的农舍,一堆堆的柴火或麦草垛;平展宽阔的庄稼地;河边、塬坡上有树林,那里有狐狸、獾、稚鸡、呱啦鸡、猫头鹰等等,真是一派田园风光。

转过村里那座濒临倒塌的关帝庙,便是陈忠实从老太爷、爷爷和父亲流传下来的家园。在家园大门前不过十米的街路边,有忠实亲手栽下的昂然挺立的法国梧桐。这本来只有食指粗的小树,在陈忠实决心动手写《白鹿原》的一九八八年的早春栽下,四年后它便长到和大人的胳膊一般粗,终于可以让它的主人享受到筛子般大小的一片绿荫了。它是陈忠实为了写成《白鹿原》这几年来所付出的一切艰辛,所耗费的心血,乃至他所忍受的难耐的寂寞的活生生的见证。《白鹿原》在中国当代文坛上,毫无疑问是小说丛林中的一棵枝叶茂盛、葳蕤光辉的大树,确确实实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风光无限、撼人心魄的高峰。

《白鹿原》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

这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主人公六娶六丧,神秘的序曲预示着不祥。一个家庭两代子孙,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代代争斗不已,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话剧;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大革命,日寇入侵,三年内战,白鹿原翻云覆雨,王旗变幻,家仇国恨,交错缠结,冤冤相报代代不已„„古老的土地在新生的阵痛中颤栗。

白嘉轩后来,引以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第六房女人胡氏死去以后,母亲白赵氏仍然坚持胡氏不过也是一张破旧了的糊窗纸,撕了就应该尽快重新糊上一张完好的。

他在去请阴阳先生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了传说中的白鹿。白嘉轩用先退后进的韬略,借助冷先生的撮合,谋到了是鹿家的那块风水宝地。随即给父亲迁坟。

第七个新婚之夜。嘉轩看着五女,他躺下来。那温馨的气息像攻瑰花香一样沁人心脾,心里的灰冷渐渐被逐出,又潮起一种难以抑制的焦渴。他豉起勇气伸手把她揽进怀裹,抚摸她的脖颈、丰腴的肩膀和最富诱惑的胸脯。她默默地接受了,没有惊慌也不反抗。她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着身子,出气声变得急促起来。他受到鼓舞,就把手往腹部伸去,却触到了一只倒霉的心棒槌,猛的仙草一把一个扯掉了腰带上的六个小棒槌,「哗」地一下脱去紧身背心,两只奶子像两只白鸽一样扑出窝来,又抹掉短裤,赤裸棵躺在炕上说:”哪怕我明早起来就死了也心甘!”

白嘉轩从山里娶回来第七个女人吴仙草,同时带回来罂粟种子。罂粟种植的巨大收益比鸦片的香气更具诱惑。一座完整的四合院便以其惹人的雄姿稳稳地盘踞於白鹿村村巷里。这年春天,正当罂粟绽开头茬花蕾的季节,白鹿书院的朱先生吆着牛扶着犁,毁了白嘉轩的罂粟。朱先生所做所为,顷刻之间震动了白鹿原。十天不过,川原上下正在开花的罂粟全都犁毁。

结婚一年后,这个小厢房厦屋的士炕上传出一声婴儿尖锐的啼哭。仙草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婆婆白赵氏无微不至的服侍。坐满了月子。第二个孩子出生以后取名骡驹,这个家庭里的关系才发生了根本性变化。由罂粟引种成功骤然而起的财源兴旺和两个儿子相继出生带来的人丁兴旺,彻底扫除了白家母子心头的阴影和晦气。她第八次坐月子,生了白灵!

陈忠实在爱心使者荣誉证书上签字传说又一年二伏天降流火,大如铜盆小如豆粒的火团火球倾泻下来,房屋焚为灰烬;人和牛马猪羊犬全被烧焦,无法搭救无计逃遁自然无一幸免;祠堂里的神轴和椽子檩条又一齐化为灰烬,村庄的历史又一次成为空白。至於蝗虫成精,疫疠滋漫,已经成为小灾小祸而不值一谈了。活在今天的白鹿村的老者平静地说,这个村子的住户永远超不过二百,人口冒不过一千,如果超出便有灾祸降临。这个村庄后来出了一位很有思想的族长,他提议把原来的侯家村(有胡家村一说)改为白鹿村,同时决定换姓。侯家(或胡家)老兄弟两个要占尽白鹿的全部吉祥,商定族长老大那一条蔓的人统归白姓。老二这一系列的子子孙孙统归鹿姓;白鹿两性合祭一个祠堂的规矩,一直把同根同种的血缘维系到现在。改为白姓的老大和改为鹿姓的老二在修建祠堂的当初就立下规矩,族长由长门白性的子孙承袭下传。

白嘉轩怀里揣着一个修复祠堂的详细周密的计划走进了鹿子霖家的院子。翻修祠堂的工程已经拉开。嘉轩和鹿子霖分头负责。这年夏收之后,学堂开学了。五间正厅供奉着白鹿两姓列宗列宗显考显妣的神位,西边三间厦屋,作为学堂,白嘉轩和鹿子霖,商定一块去白鹿书院找朱先生,让他给推荐一位知识和品德都好的先生。朱先生推荐了白鹿原东边徐家园的徐秀才。白嘉轩的两个儿子也都起了学名,马驹叫白孝文,骡驹叫白孝武,他们自然坐在里边。鹿于霖的两个儿子鹿兆鹏和鹿兆海也从神禾村转回本村学堂。在白嘉轩的劝说下,鹿三让黑娃进了学堂。

鹿子霖一上任乡约,就建起了滋水县白鹿仓第一保障所。第一保障所创建成功,并举行了隆重的庆祝活动。鹿子霖首先约请了顶头上司总乡约田福贤,还邀请了第一保障所所辖管的十个村子里的官人——包括白嘉轩在内的各村的族长。

在闹“交农”事件的前后一年多时间里,《乡约》的条文松弛了,村里竟出现了赌窝,窝主就是庄场的白兴儿。白嘉轩把白兴儿等人叫到祠堂院子的槐树下着人用一条麻绳把那八双手捆绑在槐树上,然后又着人用干枣刺刷子抽打,八个人的粗的细的嗓门就一齐哭叫起来。那五个输家被解下来,趴在地上叩头:“嘉轩爷(叔哥)我再也不„„”白嘉轩却冷着脸呵斥道:“起来起来!你们八个人这下记住了没?记住了?谁敢信啊!把锅抬过来——”几个人把一只大铁锅抬来了,锅里是刚刚架着硬柴烧滚的开水。白嘉轩说:“谁说记下了就把手塞进去,我才信。”几个输家咬咬牙就把手插进滚水里,当即被烫得跳着脚甩着手在院子里打转转。白兴儿和两个赢家也把手插进滚水锅里,直烫得叫爸叫爷叫妈不迭。白嘉轩说:“我说一句,你们再记不下再赌的话,下回就不是滚水而是煎油!”

这年新年前夕白嘉轩研了墨,裁了红纸,让孝文孝武白灵三人各写一副对联:“谁写的好就把谁的贴到大门上。”结果自然是白灵独出风头,春节,二姐和皮匠二姐夫带着两个女儿来拜年,那两个外甥女公开纵容灵灵到城里去上学。白灵说:“爸!我今年该进城念书了。”白嘉轩第一次对白灵冷下脸来说:“你的书已经念够了。城里不去,十天后,白灵突然失踪。白嘉轩找到城里皮匠姐夫家,白灵和两个表姐正挎着书包放学回来。白灵说:“爸!你要是逼我回去,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就抓起皮匠铰皮子用的一把大铁剪子支到脖子上。白嘉轩一句话没说就回到原上来。

陈月浩和陈忠实先生(右)合影黑娃外出打工,却引回了举人家的小老婆——小娥回到白鹿村,被白鹿两家不容后,他们住进了村子东头一孔破塌的窑洞。

一队士兵开进白鹿原,驻进田福贤总乡约的白鹿仓里。杨排长用乌黑的枪管对白嘉轩说:“马上回村给我敲锣。你再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叫你爬着给我敲。”说着就拉开枪栓,推上子弹:“你是不是想尝尝洋花生的味儿了?”白嘉轩敲了锣。白鹿村的男女老幼都被吆喝到祠堂门外的大场上。杨排长讲了话,征粮的规矩是一亩一斗,不论水地旱地更不按“天时地利人和”六个等级摊派。黑娃受兆鹏鼓舞夜里烧了白鹿仓。

朱先生重新回到白鹿书院,组织起来一个九人县志编撰小组。白嘉轩在乌鸦兵逃离后的第五天鸡啼时分,就起身出门去看望在城里念书的宝贝女儿灵灵,却发现她和鹿兆海在一起。鹿兆海在补堵被围城的军队用枪炮轰塌的城墙豁口时。挨了枪子儿,白灵几乎天天都到临时抢救医院去看望他。鹿兆海即将出院的时候,学校的那位英文教员来看望他时正式通知他:“你被接纳为中共党员了。”白灵掏出尹那枚铜元递给鹿兆海。鹿兆海在手里抚摸了一会儿,又交给白灵说:“你保存着好。”俩人推让的当儿,英文先生转着好奇的眼睛:“定情物?”鹿兆海和白灵都红了脸,却极力否定说:“不是,它更有深意。”在此同时鹿兆鹏加入了共产党,黑娃受兆鹏的鼓动在白鹿原掀起了“风搅雪”,砸了祠堂,抓了田福贤。

白灵回家探亲,在与鹿兆鹏接触时给她留下这样一种印象,鹿兆鹏是一件已经成型的家具而鹿兆海还是一节刚刚砍伐的原木,鹿兆鹏已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而鹿兆海尚是一圪塔铁坯,他在各方面都称得起一位令人钦敬的大哥哥。

蒋介石策动了“四?一二”政变,国共分裂了。鹿兆海认为国民党才是他的选择,而白灵却改投共产党,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鹿兆鹏和黑娃等人开始了亡命的生活。习旅长观看完黑娃的射击比赛就把他调进旅部警卫排,在队伍被打散后,黑娃慌不择路的当上了土匪“二拇指”,在打家劫舍中,他唆使手下打折了白嘉轩的挺直的腰杆,并且杀死了鹿太桓。田福贤下套捕捉黑娃,小娥为了救黑娃去求鹿子霖,鹿子霖乘机“爬灰”。却被白嘉轩搅了兴致,为了报复他唆使小娥勾引白孝文,年轻的一代在小娥的“教育”下真正成“人”了,白孝文在受刑后撕下了面具,终于在小娥面前显示了自己的强大和雄健。

一场异常的年馑临到白鹿原上。饥馑是由旱灾酿成。白嘉轩率村民,伐神取水。求雨雨不降,畏寒寒偏来!当这场年馑刚刚注定要来的先一年初冬,饿殍堆积,白孝文在分家之后,饥饿难忍之下卖掉了土地,毒隐的逼迫有卖掉了房屋,沦为乞丐。

要白孝文“现世”的鹿子霖,却无意中给了他新的生命,到滋水县保安大队仅仅一月,孝文身体复原了信心也恢复了,他第一次领晌之后,就去酬答指给他一条活路的恩人田福贤和鹿子霖,并打算把剩余的钱给小娥,但小娥却神秘的死了!黑娃一知道小娥被杀的消息,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出来的就是鹿子霖那张眼窝很深鼻梁细长的脸。就在黑娃准备杀死白嘉轩时,鹿三抖出句话来——人,是我杀的。

朱先生重新开始因赈济灾荒而中断已久的县志编纂工作,一度冷寂的白鹿书院又呈现出宁静的文墨气氛。他四处奔走的劳顿和风尘早已消失,饥饿造成的恐怖阴影却依然滞留在心间,眼前时不时地映现出舍饭场粥锅前拼死拥挤的情景,尽管这样,他的心头还是涌起案头文字工作的渴望和生气。

白灵激进的行为使她很快成为党的骨干力量,就在此时她与鹿兆鹏发生了感情,当鹿兆海来哥的住宅接嫂子时却发现是已怀孕的白灵!白灵在兆海的掩护下逃到了南梁根据地,然而在肃清运动中,遭到了“清洗”被活埋了。

白鹿原又一次陷入毁灭性的灾难之中。一场空前的大瘟疫在原上所有或大或小的村庄里蔓延,一切村庄里的一切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穷人和富人,都在这场无法抵御的大灾难里颤抖。白鹿村被瘟神吞噬的第一个人却是鹿三的女人鹿惠氏,仙草倒显得很镇静。从午后拉出绿屎以后,她便断定了自己走向死亡的无可更改的结局。鹿三被小娥附了身,一身正气的族长,力排众议造了镇妖塔,瘟疫终于停歇了。

鹿子霖许久以来就陷入一种精神危机当中。鹿子霖瞥见被公开枪毙的郝县长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觉,那被麻捆缚的人不是郝县长,而是儿子鹿兆鹏。

白孝文终于从大姑父朱先生口里得到了父亲的允诺,准备认下他这个儿子,宽容他回原上。白孝文开始进入人生的佳境,升为一营营长,负责县城城墙圈内的安全防务,成为滋水县府的御林军指挥。他的名字很快在本县大街小巷市井宅第被人传说;被人注目和被人传说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显示出这个有一双严厉眼睛的人开始影响滋水的社会政治和生活秩序„„,就在白嘉轩从族人热烈反响里得到荣耀和心理补偿时,却被来家搜捕白灵的兵,搅乱了心情。

朱先生的县志编纂工程已经接近尾期,经费的拮据使他一筹莫展,朱先生忍不住撂出一句粗话:“办正经事要俩钱比求割筋还难!”朱先生约一帮文人去从军,但意外的发现鹿兆海在中条山阵亡讣告内容的虚假。

滋水县境内最大的一股土匪归服保安团的消息轰动了县城。鹿黑娃的大名鹿兆谦在全县第一次公开飞扬。黑娃被任命为营长,并且娶了妻子,开始向有思想的人转化,他回乡去探亲,重新被这个家族容纳了。而鹿三却在孤独中死去。黑娃接受鹿兆鹏的意见倒戈反将,却依旧死于肃反派的屠刀之下。朱先生在坟墓中的言语,却成了造反派们永远解不开的谜。

鹿子霖重新雇了长工,赎回坐监期间被女人卖掉的土地,家底开始垫实起来。可是在枪毙岳维山、田福贤和鹿黑娃时,他变成了痴呆。白嘉轩看着鹿子霖挖出一大片湿土,被割断的羊奶奶蔓子扔了一堆,忽然想起以卖地形式作掩饰巧取鹿子霖慢坡地做坟园的事来,儿子孝文是县长,也许正是这块风水宝地荫育的结果。他俯下身去,双手拄着拐杖,盯着鹿子霖的眼睛说:“子霖,我对不住你。我一辈子就做下这一件见不人的事,我来生再世给你还债补心。”

陈忠实的《白鹿原》,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能够反映那一时期小说艺术所达到的最高水平。把这部作品放在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的大格局里考量,无论就其思想容量还是就其审美境界而言,都有其独特的、无可取代的地位,即使也当代世界小说创作中的那些著名作品比,《白鹿原》也应该说是独标一帜的。

“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作者陈忠实以巴尔扎克这句名言做为小说的题记,表达出其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宏愿与艺术追求。白鹿原做为清末民初解放前夕中国历史的见证,可以视为民族历史发展的一个缩影。以政治文化角度看,其社会结构有以田福贤、岳维山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势力,有以鹿兆鹏、白灵为代表的共产党革命力量,有以鹿兆谦(黑娃),大拇指为代表的农民土匪武装。以民间文化角度看,有以白嘉轩、鹿子霖为代表的宗法家族团体,有以朱先生为代表的白鹿原的精神领袖。阶级矛盾、家族纷争、利欲情欲的角逐,相互融汇交织,构成白鹿原半个多世纪的“民族秘史”。

作者曾自道,这部小说是自己的艺术体验和艺术能力来展示“这个民族生存的历史和人的这种生命体验的。”纵观全书,我们会发现制约和影响白鹿原这块土地人物行为的文化因素有以下几项:宗法观念、性、权势、谶兆预言。

《白鹿原》文化价值透析

《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近年来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写的是渭河平原上一个家族两代子孙,为争夺白鹿原的统治权明争暗斗,上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话剧: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从辛亥革命到解放战争,白鹿原上风云变幻、家仇国恨交错缠绵、冤冤相报、代代相传。展示了一幅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历史画卷。

对传统文化的反思,一直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自觉要求。

什么是文化?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界定。在汉语语境中,文化一词有时极宽泛,有时又极狭隘,是宽泛还是狭隘,取决于使用者的个人理解。事实上,在中国,文化是一个极富弹性和社会意义的概念,其具体语义往往根据语境才能判断。这里所说的文化也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它指整体性的社会生活,包括政治、经济、道德、知识、信仰、风俗、民情、民族心理、特定的生活方式等。文化包罗万象,既有内在的,又有外在的;既有深层的,又有浅层的。

一、《白鹿原》在文化表现上是深刻的

在作品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场面:每当白鹿原经历一场重大的社会变故或一次大自然的劫难时,白鹿人祭祖的祠堂大门就要庄严神圣的打开一次。当这样强制性与自觉性相结合的仪式结束后,白鹿族人仿佛进行了一次灵魂的洗礼,获得了精神的安宁。这种由原始氏族、遗风演变而来的封建宗法制的精神生活,仿佛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细胞,维持着封建农业文明肌体的生存,并使其获得了强大的历史存在合理性,保持着虽不旺盛但却持久的生命力。所以,历史上的白鹿原终会以长久的有序取代短暂的无序,以封闭的宗法统治抗御着一切异己力量的冲击。

在白鹿原上演的这部民族秘史中,白嘉轩自觉地以封建族长的身份,实践着以儒学观念为精神支柱的封建宗法制生活,维护着农业文明的文化秩序。

封建族长白嘉轩具有着强大的人格力量。这种力量源于他重视并恪守着儒家传统的道德观念、人伦标准、处世原则。《尚书》中提出:“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孟子主张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他修身齐家治族的标准。他的一切行动都可以在儒学经典中找到合理的依据。作为有着这一传统价值观念的封建族长,他有着强烈的维护传统文化秩序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所以在全部族人都面临着皇帝没有了如何生活的困惑时,他请来朱先生的维护农业文明秩序的救世良主“乡约”。在白嘉轩的治理下,“从此偷鸡摸狗摘桃掐瓜之类的事顿然绝迹,摸牌九搓麻将抹花花掷骰子等赌博营生全踢了摊子,打架斗殴扯街骂巷的争斗事件不再发生,白鹿村人一个个都变得和颜可掬文质彬彬,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纤细了。”由此可见,正是一个个白嘉轩式的家族皇帝支撑着两千多年封建农业文明的大厦,加固着庞大的金字塔式的封建宗法统治的根基。

白嘉轩这一形象说明了儒学传统自觉或不自觉地、主动或盲从的固守着这种农业文明的文化秩序,并在无数次的自然劫难与社会动荡中发挥着脊梁的作用。

二、《白鹿原》所反映的中国文化是全面而丰富的

《白鹿原》所反映的文化既有庙堂文化,又有村社文化;既有上层文化,又有底层文化;既有正统文化,又有反叛文化;既有主流文化,又有末流文化;既有精英文化,又有大众文化;既有雅文化,又有俗文化;既有本土文化,又有外来文化;既有政治文化,又有风俗文化;既有儒家文化,又有道家文化„„还有性文化、饮食文化、“史”文化、“诗”文化、神秘文化、土匪侠士文化等。中国文化就是由这多种文化汇合、纠结、斗争、渗透、融合而组成的一个独特的文化整体,具有它自己的内在逻辑,它是矛盾的,又是和谐的。《白鹿原》就从深层的蕴藉上揭示了这种文化意识结构。

朱先生是传统文化精华的集中体现者,他能清醒地对自己进行角色定位,以传承文明、拯治精神、安顿灵魂为己任,拒绝为官。因此,讲学、治学便成了他生命的主旋律。在他的生命历程中,便有了只身却敌、禁种鸦片、赈济灾民等壮举。他那博大而磊落的胸襟和“铁肩担道义”式的豪气令人感佩不已。当他想着完成心中的大事以了却心愿实现理想的时候,他就会把个人的利益乃至生命置之度外,无私而后无畏,无畏而后无挡,无挡而后成事,成事而后显示人格力量,强大的人格力量又支撑了光彩夺目的形象,朱先生正是这样的人!他犹如一个优秀文化组合而成的万花筒,令人心醉神迷,小说对朱先生的“仙逝”作了真切而具体的描述。显然,作者把朱先生当成了白鹿的化身。

可贵的是,作者并不回避历史真实,并不回避生活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朱先生的局限,即知识分子的力量的微薄、对城市生活尤其是商业活动的偏见等。这些局限其实也正是传统文化的或缺——重思想轻实践,重精神轻物质,重义轻利。

如果说朱先生是白鹿原的精神领袖,那么白嘉轩则可以说是白鹿原的实际领袖。他是一代族长,在白鹿原宗族范围内,朱先生确定原则,他则具体组织实施。

白嘉轩的人格、修养、品德是中国传统文化正面特性的集中体现,与中国20世纪激烈的冲突相比,他的中庸特点尤其突出。他反对任何过激的行为,对于国共之争,他不偏不倚。他不赞成黑娃等人的革命,也不赞成田福贤等人的反革命。黑娃等人毁祠堂、铡人的时候,他痛心疾首,但当田福贤等人“反攻倒算”进行血腥报复时,他又出面为闹农协的求情。在压迫和屈辱面前,他退让,以使命为重,绝不进行暴力反抗,他具有极大的忍性,体现了忍辱负重的精神。他对黑娃有恩,但黑娃后来恩将仇报,不仅游斗了他,而且还打断了他的腰,使他终身残废,但他后来还是接受黑娃的“悔过自新”,并且竭尽全力营救黑娃。在白嘉轩的身上,充分体现出了中庸精神的和平、静穆的积极力量。在这些意义上,白嘉轩是超越时代超越阶段的,他真正反映出了民族的精神。

与白嘉轩争斗了几十年的鹿子霖成为儒学文化中生成的异己力量的象征。他聪明能干、持家有道、外交有方。由于祖宗的遗训,便更加注重于在社会上的立身扬名,加之白嘉轩在他面前强大的族长地位的刺激,他显得“官瘾比烟瘾还大”。在他身上没有传统文化对正统人格的塑造的影子,更多地表现出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极端利己主义的原则。他要拼命地积攒财富,他要尽情地满足自己的肉欲,他最看不中的就是白嘉轩遵奉的人生信条。那些象征着儒学文化的乡规民约,在他心中无足轻重。这种传统秩序中生成的异己力量,无疑加速了农业文明历史的解体。但是这种文化力量只能起到破坏的作用,它无力承担建设现代新秩序的使命。

《白鹿原》不仅深刻而丰富地反映了中华民族的上层文化,庙堂文化、精英文化、主流文化,揭示其底蕴,而且还丰富深刻地反映了中国的民间文化,比如民间宗教、民间风俗人情、民间戏剧等,而其中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神秘文化。小说中写“白鹿精灵”三次显灵(显示风水宝地,为白灵的死向白家报梦,朱先生死时的一闪),写黑娃的第六感觉(救习旅长时),写田小娥死后灵魂附体,引来瘟疫、化为飞蛾等,这些都是令人难解的现象。应该说,神秘文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科学与迷信的问题,而是一个在对宇宙与心灵探究中不断生发的内在的心理问题。《白鹿原》写出了这种现象与心理,不仅丰富了它的文化内涵,而且还使小说增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引人入胜,达到了一种特殊的艺术效果。

《白鹿原》最深刻最独特的,与“五四”以来的新文学的最大不同处就是它从正面反映和表现中国传统文化,而且是把它放在现代社会和文化的背景中去反映和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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