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2020-03-03 09:27:08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怀念父亲

陈仕林

父亲离我而去,已整整六个年头了。2003年的中秋节那天中午,75岁的父亲带着诸多的挂念和对人世间的无限眷恋,因患食道癌辞世;父亲的印象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好多时候想写下点什么,却迟迟没能动笔,我害怕对父亲的记忆让我心痛,可是痛苦的记忆不能隔断我对父亲的怀念;谨以我笔怀念我的父亲,那曾给予我生命的伟大父亲。

父亲算得上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用我奶奶的话说,是读过九年长学的人,父亲不但中文学得好,而且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奶奶说当年她跟爷爷帮地主打长工,父亲就跟着地主家的少爷陪读,幼时读过私塾.熟知《四书》《五经》,而对村闻野史,更是信手拈来。儿时的印象里,经常看到村里人每逢有什么喜事,都要请父亲写对联什么的,即便是正在吃饭,父亲也十分乐意的立马放下碗筷。当时乡下文化人是十分的稀缺,小时的我以父亲的助人为乐和父亲的文化感到无比的自豪。 父亲年轻时也曾“投笔从戎”,1947年被国民党抓了两年的壮丁,在旧时黄冈的罗田县自卫大队当兵,据说那时识文断字的人不多,父亲还当了几个月的秘书,49年全国快解放前夕,当官的和有钱人纷纷随着国民党残余跑向台湾,父亲则乘着混乱开了小差跑回家了,这段历史幸好是清白的,在历次运动中,没有影响到父亲,解放后,父亲本来在粮食部门谋了份会计工作,当时全国正赶上“大跃进”人民公社吃食堂,家中没有劳动力,憨厚的母亲带着姐姐及爷爷奶奶在家,生产队经常以“你家没劳动力”为由,克扣家里的粮食。实在没法子,父亲仗着年富力强、毅然辞去了公职,回家种田了,他那时的同事后来都当上了县长书记什么的,我常笑问父亲后悔否,父亲总一笑了之。

父亲的婚姻不如意,第一个妻子没有结婚就病逝了,父亲按当年的习俗,把没过门的媳妇抬到本家坟山安葬了,至今我们还会按父亲的要求为她上坟,父亲的第二次婚姻,也就是我的母亲,是经媒人介绍聘娶,两人差距太大,母亲虽是一个富农家之后,且挑花绣朵、纺纱织布样样拿得起,但斗大字不识几个,个性上母亲节俭,父亲好客爱面子(父亲也承认:由于母亲的节俭,才使得在那饥荒的年代,一家人平安度过),从我们记事起,父母的争吵就没停止过;当然这其

中还有父亲在外面花心有关,作为下辈,当年我对父亲的那些绯闻有些怨恨,后来母亲唠叨多了,我们也就从中听出了一些眉目,每当他们争吵,我们就跑得远远的,从不指责他们谁对谁错,父亲跟母亲生育了一女二男三个孩子,姐姐、哥哥和我,但父母争吵再多,却从没提出过离婚,我知道父亲是从内心爱着我们姐弟三个,如果换成现代人(甚至包括我)也许早离了的,说明父亲对孩子的责任心很强的,晚年时他最不放心的是母亲,总说她老人家太老实,如果他死在前面了,母亲会受别人欺负,不幸被他自己言中,不过没预言到也是值得告慰父亲的是母亲到现在生活得很好。

直到父亲病重时,据说有一位很体面的老太太专程到我家照料和陪伴父亲一个多月直到父亲逝世,母亲已经不再计较了,自己跑到菜园子种菜,让他们在父亲临终前回忆着他们曾经美好的爱情故事,没想到这三个平凡人,竟然在晚年都这么伟大,垸子的人都对此事称赞我母亲的宽容,羡慕父亲的爱情,也敬佩那位老太太的情义;此时,我也完全理解了父亲为我们及这个家庭作出的牺牲。母亲竟然在父亲死后也道出了她的心声,老人家说我父亲再花心,也没能跳出她的手掌心,她没管住父亲的心但管住了父亲的人,也许这是那个年代人的生活方式,愿父亲带着他的爱情含笑九泉。

父亲是个活得很洒脱的人,抽烟喝酒,广交朋友,邻近几个县都有他的朋友,出游半年都会有吃有喝,晚年他跟着一位地仙高人学会了看风水和研究周易预测,更是高朋满座,甚至还牵头盖了一座寺庙,信起佛来,听他们到一起说起风水,那是神乎其神,有一年,我回家跟父亲笑谈风水之事,还送他一首诗,诗云:“风水先生惯脱空,指南指北指西东;山中纵有王侯地,何不搜寻葬自翁”。父亲当时大笑,并未与我争辨,后来我才知道看风水和帮人做佛事竟然也能有些收入,姐姐命苦,嫁到婆家后,中年丧夫,外甥中学毕业后患上了精神病,日子艰难,还需要娘家扶助,哥哥在县城一个针织厂上班,人又老实,工厂也面临倒闭,一家子在县城生活连房子也没有,我那时候虽说当着一个企业的厂长,也极少管家里的事,老两口的日常开支全靠父亲的那些收入,每年还向村里上交近千元的农业税费,真是苦了他,想想父亲一辈子爱面子,临死时还带着他自己买的一只旧手表,做儿子的我没能帮他添置一件新衣,更不说手机电话之类,每每到县城看我们的时候,妻子找出我不再穿的衣服给他老人家,父亲总是乐呵呵的笑,妻

子还跟我笑话,说父亲爱好看,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让我感觉刀子割心般的痛。

父亲是个坐不住的人,年轻时上南京到上海,老了后也是不着家,我们回家难得碰到他在家,总把母亲一人留在家里,母亲总说他把别人家的事当大事,全村子里的红白喜事、搬家建房、甚至是分家劝架,都少不了他,虽然年龄不是他最大,但宗族中他是最具威信的人了;2003年我和妻子在深圳,儿子署假要到深圳去过,我们托老乡带到深圳,后来听垸子里的人在他死后跟我说,那时父亲特想借送孙子顺道去深圳看看,怕我们花钱,没说出来,我听罢泪流满面;那时的父亲也许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不行了,想到处走走。现在,我回到了武汉,工作和生活都变好了,每当我在飞机上或是火车上,总是想到父亲的这点愿望,我没有帮他实现,后悔莫及;也恨当年我太困难,如果父亲再活几年,按现在的情况,我能带他坐飞机、坐动车组,让他老人家在晚年好好转转。

父亲生得也是人高马大,一米七八的样子,老年一直很瘦,都说他喜欢好看,却从没见他照片,妻子说父亲就像电影《暖春》里田成仁扮演的那位爷爷,我也觉得越看越像,父亲死后,竟然没有遗像,还是伯父听说父亲有次在村里帮人家办喜事时,有人拍照里有他的像,找人家要了一张到照相馆翻拍出一张模糊的照片,每每看到那张模糊的照片,我自责,痛心疾首!为什么没想到他老人家在生时帮他照一张呢,这个遗憾也许要痛苦我一辈子,我还算什么孝子啊!

在父亲的眼里,我是他的骄傲,虽然不是什么大干部,毕竟是自己跳出了农门,还当上了厂长,跟别人提到我时,总是眼里放光,每年的春节,我们回家过年,在火塘边,父亲带上老花镜帮他两个孙子算命,头几年算我儿子(大孙子)陈思将来是个文官,哥哥的儿子(小孙子)陈绩是武官,后几年,听我说陈思读书不行,他老又变了,说陈思将来是武官,陈绩是文官,我们都心照不宣,知道那是他老人家的祝福和愿望,如果他老人家知道在他逝世后,大孙子陈思真的当兵了,还是驻香港的三军仪仗队,不知他有多高兴,要是他还在,也许他就得吹他算命有多准了。

父亲不是个光辉笼罩的人,他很平凡.就是个很普通的人,父亲一生中养育了我们姐弟三人;父亲是个大孝子,爷爷那一代兄弟有五人,只生育了父亲和伯父两个亲生兄弟,父亲过继到四爷爷名下,但上一辈所有的老人都是父亲负责安葬的,最后,为了我们下一代,把他一生最后的力量也奉献了出来。

更让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是父亲咽气时,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亲人,虽然我哥在父亲病重后从深圳回家了(按父亲自己写好的分家约,父亲由哥哥赡养,怕影响我的工作,不让我回家照顾他),姐姐也回家了,但那时正是家乡板粟成熟的季节,父亲让他们采收板粟去了,等到垸子里的人喊他们回来时,父亲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在临走时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只听我姐说,父亲走时,双眼一直大张.直到我姐说,父亲,您安心走吧,已经给仕林打电话了,他们都在回家的路上了.父亲合上了眼,再没睁开过.父亲走时,我在深圳,等我们赶到家时,父亲的棺柩已经下葬了,一盏长明灯在他的灵位前孤独的燃着。

我已经没有了意识,我跪在父亲灵前,一任泪水肆意横流。

那几年也是我人生的低谷,工厂效益不好,为了帮厂里的职工谋些福利,我大胆卖掉了旧厂房,发动厂里职工集资建房,以解决工人的住房问题,可是好事变成了坏事,没分到房子的职工到处告我的状,纪委、检察院天天来查,再由于我自己也买了房,经济上困难得很,我毅然向组织上搁了挑子,决定到深圳去发展,那时父亲对我辞去了固定的工作有多么担心,看到他那帮不上我的愧疚的目光,我的心在滴血,当我在深圳找到一个电线厂当厂长的工作后,我的信息传到他的耳中,他跟别人说,他不担心小儿子,他相信他的儿子的能力。

父亲是2003年7月初查出癌症的,那天我正在上班,父亲突然给我电话,说他到县城看病了,我的心就一沉,因为我知道父亲从来不到县城看病的,一般小病对他们来说从来不到医院,我就问父亲查出什么病了,父亲开始支吾着不想说,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告诉我是癌症,我听了立马双泪长流,说不出话来,倒是父亲安慰我,说没多大的事,让我安心上班,父亲年龄到了,总是要往那条路上去的,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往家里寄点钱让他住院,父亲说食道里有东西卡着,咽不下食物了,他信佛,佛会让他去天堂享福了,我躺在床上无声地哭了一夜,泪水浸湿了枕头,没想到他老人家走得那么急,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本来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中秋节一过,我就请假回家,没想到中秋那天他竟提前走了,没能等到他心爱的儿子送他一程,父亲抱病时是非常需要我们在他身边的,可是我不能啊。 几年来,记忆中好象父亲从没托个清晰的梦给我,可能是父亲太爱自己的儿子吧,在那边过的好与不好,不让儿子担心,就如他在生时一样,我以为。

每年的清明节,我都要为父亲的坟头加把土,父亲留在黄土地上的气息,弥漫在往事里,记忆仅有的片段有时变得今天一样清晰;我将永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怀念我平凡的父亲。

2009-6-14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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