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孔门之“学”

2020-03-02 05:49:46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论孔门之学

书院在当代的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决不仅仅是诵读经典、演习古代礼仪这么简单。现代学校教育推行的是为人之学,功利之学,受制于工具理性和实用主义的绝对支配。在民间创办书院,恢复书院讲学传统,其根本宗旨在于接续古人的学统,彻底实现由为人之学向为己之学的过渡,进而有效发挥国学安顿身心乃至化民成俗的作用。程子曰:“学不传,千载无真儒”。“学”既是入道门径,也是一以贯之的成德功夫,书院教师如何自修自学,如何开展讲学并引导学生自觉求学,需要在实践中摸索总结经验,更需要回溯到宋明理学乃至先秦儒家经典中去寻找答案。

一、“学” 为孔门第一义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学” 为孔门第一义,“学”字几乎贯穿《论语》二十篇始终,孔子反复说“学”,就是要把“学”义讲明。“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其实,孔子论“学”即是论“性”。孔门之“学”,既不执于“有”,也不沦于“空”,而是执“有”“无”两端而用其“中”。“学”义不明,或“务外遗内,博而寡要”,此为逐物,或“非外而是内”,此为著空。“学”正是思孟学派心性论的源头,可以从“学”字入手领悟儒家中庸之道的内涵。

孔子为学问之道区分出几个层次:

“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生而知之”,即性而知之,不是生下来就全知全能,不需要学习就通晓宇宙人生的一切道理,而是“学”达到感而遂通、内外一如的纯熟境界。但孔子说:“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其实,“生知”与“学知”本来就

1

没有一个严格的界限,孔子不说“生知”,而说“学知”,因为“生知”易凌空蹈虚,把修心养性落在“学”字上,学问才真切笃实。

孔子曰“下学而上达”“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学而不思则罔”,似乎“学”只是成德功夫的一个环节。但孔子单独说一个“学”,或“好学”时,学而无所学,“学”的内涵就不同了,“学”乃一以贯之彻上彻下功夫。再如,“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先事后得,非崇德与”?“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以上诸章节孔子虽没有直接论及“学”,但从义理上体悟,均是论“学”箴言。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论语·雍也》)

“好学”不仅仅是对于学习的一种态度,而是学问功夫和人生境界。只有孔子与颜子才能达到“好学”的境界,《论语》中其他几处也出现“好学”一词,但涵义有所不同。“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好学”处于“生而知之”与“学而知之”之间。孔子好学,学而不厌;颜子好学,欲罢不能。“好学”则能学而无所学,颜子屡空,孔子“空空如也”。

以“不迁怒,不贰过”来界定“好学”的内涵,这是孔子论“学”义理最精微的一句,所谓颜子“具体而微”,正从“不迁怒,不贰过”体现出来。要从“不迁怒,不贰过”中读出《大学》格物功夫来。然而后人的注解均不得要旨,唯有阳明先生一语点破:“颜子不迁怒,不贰过,亦是有未发之中始能”。《传习录》77条记录阳明先生与弟子的一段对话,对于理解《论语》此章有帮助。

问:“‘颜子没而圣学亡’,此语不能无疑”。先生曰:“见圣道之全者惟颜子,观喟然一叹可见。其谓‘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是见破后如此说。博文约礼,如何是善诱人,学者须思之。道之全体,圣人亦难以语人,须是学者自修自悟。颜子‘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即文王望道未见意。望道未见,乃是真见。颜子没,而圣学之正脉遂不尽传矣”。

2

阳明先生在《别湛甘泉序》中说“颜子没而圣人之学亡”,不是凿空杜撰,正与孔子对鲁哀公说“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相印证。孔子在鲁哀公面前称赞颜子好学,其实是说给门下众弟子听的。“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道其不行矣夫”,孔子不能以道济天下之民,只能寄希望于弟子把大中至正之道传承下去。“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孔子心忧道学失传,这是对弟子们的鞭策。孔门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许多弟子亲炙夫子多年,为什么颜子逝世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达到“好学”,可见“好学”之难能可贵。

二、孔子对子贡的数次点拨

对于“学”字的内涵以及如何“学”,唯有颜子体会得真切笃实。子贡在孔门弟子中出类拔萃,孔子在晚年寄予厚望而加以谆谆教诲,但子贡对于“学”自始至终也没弄明白。

阳明在《象山文集序》中说:

“孔孟之学,惟务求仁,盖精一之传也。当时之弊,固已有外求之者,故子贡致疑于多学而识,而以博施济众为仁,夫子告之以一贯,而教以能近取譬,盖使之求诸其心也”。

孔子之时,佛、老空虚寂灭之说还没有盛行,学者之弊病在于追求博学多识,舍本而逐末,放溺其心而不知求。子贡问:“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贡心外求“仁”,仅从“博施”“济众”之“大”的角度来领会“仁”的内涵。孔子“教以能近取譬,盖使之求诸其心也”,虽说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但仁民爱物的事业是从涵养此心而逐渐扩展出去的,孔子所谓“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孟子则曰“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以贯之”,对子贡说“予一以贯之”,正是要端本澄源,纠正务外而遗内的倾向。

3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论语·公冶长》)

子贡曾被孔子表扬“告诸往而知来者”,故这次在孔子面前称自己能“闻一知二”。但以“闻一知二”与“闻一知十”来区别自己与颜子之为学,对于“学”的理解还局限在博学多识上,没有领会孔子问话的意思。对于此章,阳明先生认为:“子贡多学而识,在闻见上用功,颜子在心地上用功,故圣人问以启之。而子贡所对,又只在知见上,故圣人叹惜之,非许之也”。

孔子对子贡并没有放弃,而是寻找机会对子贡进行再次点拨,并且这一次是孔子现身说法。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论语·卫灵公》)

“多学而识之”与“一以贯之”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多学而识之”只是量上的积累,是支离无本之学。既然说“一以贯之”,贯则有所贯,有“多”才能以“一”贯之(一串铜钱,绳子为“一”,铜钱有多枚)。但“多”被“一”所统率,此“学”乃本末终始一贯,是集大成者,“多”不再是数量,而是“大”,《系辞》所谓“富有之谓大业”。 孟子曰:“守约而施博者,善道也”。“守约而施博”,即是孔子所谓“吾道一以贯之”。

《论语》各篇章的编排并不是按照时间顺序,但如能领会各章义理,也可理清各章之间的内在联系。“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太宰显然是把“圣”等价于博学多能。子贡答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 “又”字说明子贡已把“圣”与“多能”区分开,可以断定此章记载太宰与子贡的对话,虽在《论语》中的编排在前,但在时间上发生在孔子与子贡关于“一以贯之”的对话之后。

孔子之所以为圣人在于德行,而不在于见闻之知。但“道”在“器”中,德性之知同时也不离开见闻之知。孔子告诉颜子“克己复礼为仁”,为仁之目在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阳明先生曰:“主宰一正,则

4

发窍于目,自无非礼之视;发窍于耳,自无非礼之听„„”故把“非礼勿视”仅仅理解为不合乎礼仪的就不去看,还只是求仁的初级功夫。其实视听言动也是“仁”之全体大用的展现,“主宰一正,则发窍于目,自无非礼之视”,《中庸》所谓“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此为达道之“用”。“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知“味”其实是知“道”。不仅耳闻目睹可以体现“仁”之流行发用,人之四体也是弘道的中介。孟子曰:“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可见,子贡增加一个“又”字,相对太宰来说认识是更到位的。但也正因为加此“又”字,子贡把“圣”与“多能”区分开的同时,也把“下学”与“上达”割裂开,仍然没有领会孔子所谓“一以贯之”的内涵。只有天命所赋之“一”与后天积学之“多”,而没有“贯”,“一”则落空,“多”则支离。正如阳明先生在《大学问》中说:“夫木之干,谓之本,木之梢,谓之末。惟其一物也,是以谓之本末。若曰两物,则既为两物矣,又何可以言本末乎?”

“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子贡不能理解“一”与“多”、“下学”与“上达”之间的辩证关系。“固天纵之将圣”,意味着圣人是天生的,不是通过后天积学而至。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论语·宪问》)

这段对话应该发生在颜子逝世后。孔子曾对颜子说:“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又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孔子将颜子引为知己,希望颜子多提些问题,而对子贡说“莫我知也夫”。这其实也是对子贡进行开示,尤其是点出“下学而上达”,似乎是针对子贡割裂“圣”与“多能”而因病用药。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

5

“作者谓之圣,述者谓之明”,孔子之言为“作”,所言为“经”。子贡不能明白孔子之言,不能“述”,不能肩负传道弘道之重任,故孔子对子贡说“予欲无言”。孔子晚年与子贡最亲近,孔子逝世后,唯有子贡守丧六年,可见师生感情笃厚。子贡敬仰孔子,对于时人批评孔子,子贡总是予以坚决回击。但可惜的是,子贡始终没有领会“学” 字的内涵,辜负了孔子一片谆谆教诲之苦心。

三、子游与子夏之争

《论语·子张》篇记录孔子逝世之后孔门众弟子的言论,“学”义难明,弟子们对于如何教、如何学,已经产生了分歧。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

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子游认为“学”有本末之分,老师教授弟子应该引导他们专注根本,先立乎其大,故批评子夏的教学方式“抑末也,本之则无”。而子夏认为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教育弟子应该循循善诱,“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因而以“事有终始”来回应子游对其舍本逐末的指责。

“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子夏这句话非常深刻,不论子夏教授弟子的方式方法是否存在问题,但子夏对孔子的思想是有深刻领会的。如果仅从事情上去解读“卒”(终)、“始”,做事情有始有终,只要稍有毅力均可达到,难道这就是圣人的境界?这样理解显然是肤浅的。“终”“始”是心性修养功夫,孟子曰:“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中庸》曰:“诚者,物之终始”。

“诚者,物之终始”,“诚”即“不贰”,“诚”是物之“终”,也是物之“始”,故有“终”“始”之别,又“终”“始”不贰,正如《系辞》曰“一阴

6

一阳之谓道”,又曰“阴阳不测之谓神”。有“终”“始”之别,才能有生成变化;“终”“始”不贰,才能生生不息,所谓“至诚无息”。对于子夏所言“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也应这么理解。

一般认为《大学》作者是曾子,曾子与子游、子夏均是孔子晚年所收弟子。曾子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有对子游、子夏之言进行权衡折衷的意思。孔子反复强调“学”,但到底应如何“学”,有哪些环节,在为学过程中如何处理好本与末、终与始,这正是曾子作《大学》所要阐明的。

对于“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朱子注解曰:“明德为本,新(亲)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曾子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本是对子游、子夏之教学主张进行折衷,而朱子说“本始所先,末终所后”,对本末、终始的理解过于简单化且是错误的。

不能静态地看待“本”“末”之间的关系,如“明明德”与“亲民”,在“亲民”的过程中包涵着内外人我之间的转化,“本”转化“末”,“末”在不断归于“本”。“本”既作为发端处,是“始”,也更是行为的归宿,为“终”,孟子所谓“集大成者,金声而玉振之也”。唯有如此,“本”才是“一以贯之”。

通常说“万事开头难”,“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始”,对于事物的发展来说是“本”。如《礼记·经解》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此之谓也”。而《诗经》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个“终”也是“本”。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从“始位”说“道”,“道”须臾不离,易知易行。“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这是从“终位”说“道”,道难知难行。

既然“终”“始”均是“本”,那么,什么是“末”?还没有被“一以贯之”之“一”所统率的“多”,即是“末”。“末”在“本”的统摄范围之外,如君子初立志为学,明明德为“本”,亲民为“末”。“多”被“一”所贯穿,“末”就转化为“本”,就是“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的境界。再如“文王视民如伤”,这是文王尽性功夫,亲民对文王来说不再为“末”,而是“本”。

7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中庸》曰“诚者物之终始”,《易经》以及其他诸经也反复说“终始”而不说“始终”,这是值得注意的地方。说“始终”,就是一个外化的过程;说“终始”,则是内在的,本末、终始一以贯之。

鹅湖之会上朱子与陆象山之间发生“道问学”与“尊德性”之争,可以看做子游与子夏之争的继续。“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陆象山批评朱子之学支离,正如子游批评子夏之门人小子“抑末也,本之则无”。

象山认为学问之道在于发明本心,“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而读书穷理是次要的,为“末”,不是成圣成贤的必由途径。一般认为,朱子“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陆象山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如果这样理解朱陆之争,则二人之学不可能会通归一,并且割裂了“本”与“末”、“先”与“后”,没有领会本末终始之间的辩证关系。

“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功夫修养确实有先后次第,但不是先学支末细节,而后返本守约,不是先“道问学”,而后“尊德性”。须知,博学多识不一定能成就德性,往往是“知识愈广,而人欲愈滋,才力愈多,而天理愈蔽”。一定要认识到“本”是贯穿于先后始终的,君子之学在起点上也要“先立乎其大”。有学生就荀子性恶说问朱子:“或言性,谓荀卿亦是教人践履”。朱子答曰:“须是有是物而后可践履,今于头段处既错,又如何践履”?

“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大学》点出“格物”,直承孔子之“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不穷理不足以尽其性,这体现出儒家心性修养功夫的笃实,不会凌空蹈虚。

但须注意,《大学》虽在文字表述上说“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好像是先格物致知,而后诚意正心,其实不然。正如阳明先生所言:“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致知的工夫,即(格物)工夫始有下落”,才能避免格物致知“茫茫荡荡,都无着落处”。阳明以致良知来解《大学》致知,也是此意。阳明也强调在人情事变上做功夫,“天下未有不履其事而能造其理者”,但事物不在心外,心外无理、心外无事,故格物功夫由心体发出,又返回心体,本末终始一贯。

8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学问之道在于求其放心,向心性上“反”,陆象山所谓“发明本心”。但“万物皆备于我”,反求诸己,格物工夫即包涵在其中,一致自然百虑。

阳明先生主张在在人情事变上做功夫,这是格物工夫,但“物”不在心外,意之所在必有其物,故格物致知本身即是诚意正心工夫。“格物”虽是八条目之始,但《大学》传文没有解释“格物致知”的文字,因为格物不过是“诚意的工夫”。

总之,向自性上“反”,与涵养心体并不断向外扩充,只是修养功夫的一体两面,叙述的角度不同。修养功夫纯熟后,打通内外物我,以至于“出入无时,莫知其乡”。

9

孔门弟子借大智慧向子夏学教书(材料)

科学社会主义论学

孔孟论学

学 期 论 文

9孔孟论学

论军队财务学

论市场营销之创新

论中华之崛起

五段论之申论

读书笔记之《政府论》

《论孔门之“学”.doc》
论孔门之“学”
将本文的Word文档下载到电脑,方便收藏和打印
推荐度:
点击下载文档
下载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