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音乐和心灵的协奏

2020-03-03 19:04:12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琵琶行——音乐和心灵的协奏

严志明 浙江省遂昌中学323300

白居易的《琵琶行》,向以音乐描写的高超手法而著称,又以超越个人情感的深刻主旨而感人。

《琵琶行》作为一长篇叙事诗,情节并不复杂,诗前小序已见其概;而故事中的人物主角,即诗人与琵琶女,原本素昧平生,两人只不过是偶然相遇,诗人却把她引为知己,与她同病相怜,其中,正是音乐起了桥梁作用,达成两人之间的心灵相通。可说,《琵琶行》叙述的不仅是天涯沦落人的相识相知,而且也是一曲音乐与心灵的动感协奏。

《琵琶行》对琵琶演奏的描写,是用文字描写音乐的奇迹。而这种奇迹的创造,它不仅只是依赖于文字功夫,还需要作者对音乐的领悟,所谓能“闻弦音而知雅意”。而“弦音”中的“雅意”,当是蕴含其中的演奏者对音乐的理解、在演奏中传达出的情感。

好的音乐作品绝不是音符合规则的排列组合,而是某种人生意义在心灵深处的回响;同样,杰出的音乐演奏也不是演奏技巧的表演,而是演奏者透彻理解作品的情感表现。那么,《琵琶行》中,一曲音乐与心灵的动感协奏是如何发生的呢?

我们知道,唐朝不仅是诗歌繁荣的朝代,也是一个音乐空前繁盛的时代。帝王的喜好和提倡,官方“教坊”、“梨园”等的设立,对音乐的流行可谓推波助澜。燕乐盛行也影响到民间,“六幺水调家家唱”。(白居易《杨柳枝》)在这种情形之下,音乐极大地影响文学,许多文学家更是和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

诗人被贬江州之前,官左拾遗及左赞善等,经常出入少不了歌舞音乐的宴饮场所,可谓听惯笙歌弦音:“我昔元和侍宪皇,曾陪内侍宴昭阳。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霓裳羽衣歌和微之》)诗人挚爱音乐,精通音律:“耳根听得琴初畅,心地忘机酒半酣”(《琴酒》)“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听幽兰》);“拨拨弦弦意不同,胡啼香语两玲珑。谁能截得曹刚手,插向重莲衣袖中。”(《听曹刚琵琶兼示重莲》)“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听琵琶妓弹略略》)而仅从这些诗作中,对弦索音乐,就不难看出诗人深谙此道,喜爱有加,无异个中高手,且能“闻弦音而知雅意”,于音乐有极高的欣赏能力。

元和十年,诗人以言事左迁九江郡司马。从文本之中可知:“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近湓城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这样,对于以往听惯弦音雅曲的诗人来说,生活的艰辛,较之缺少音乐带来的内心的痛苦,后者无疑更显无从排遣,不啻离别之愁、迁谪之恨。

因而我们就可以猜测,一旦有丝竹之声耳边传来,诗人会是怎样的感觉。终于有一天,诗人听到了久违的琴声,且铮铮然又为京都之声,于是,这偶然的际遇,给了诗人一次内心的撞击,“闻弦音而知雅意”,诗人也走进了演奏者的心灵,从而演绎出了一曲音乐和心灵的协奏。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一个让人伤怀的季节,又是夜晚送客,气氛显得悲凉,景色显得黯淡。“举酒欲饮无管弦”,在京都那是不可想像的;“醉不成欢惨将别”,可谓“别有忧愁暗恨生”。“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南浦别》),瑟瑟的枫叶荻花,茫茫江面上的寒月,和“无管弦”的对饮,是人物悲凉心绪的写照,然而,就在此时,“忽闻水上琵琶声”,意外给诗人悲凉的心绪带来一种欣喜,为这幅黯淡的画面平添了一抹亮色。琵琶之声,或是随着江水轻拍船舷传来,或是跟着微风吹拂衣袂而来,丝丝缕缕,犹如天籁,不啻仙乐,飘进耳根,直钻心底,此时诗人的音乐情结,犹如久旱逢甘霖,无疑被它所润活。“主人忘归客不发”,诗人及客人被琵琶声所吸引,即使断断续续,即便不甚清晰,诗人的内心却被深深触动了,已然窥知演奏者的高妙手法。这美妙琴声来自何方?

“寻声暗问弹者谁?”那是不知此等弦音何人所奏,那是一种悠然神往的举止,生怕破坏那美妙的音乐,生怕打扰了那神话般的境界。“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诗人进一步的举动,有些迫不及待,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那是与友人离别之情的继续,更是相闻弦音的欣然。

诗人“寻声暗问弹者谁”,对方“琵琶声停欲语迟”,内心的迟疑与反应,更添此时此景的无穷魅力:何为“欲语迟”?意外、诧异、犹疑、羞赧„„尽可解之,含有无穷回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方面是诗人诚心相邀,一方面是琴人迟迟亮相,琴人登场,将上句意味以画面定格,未见其人,先睹其物,琵琶所掩,自含无限风情。这月光下如此一景,这静夜里如此一琴,这期盼中如此一遮,直可让人心为之一颤,使人心驰神游。

月白风清,烛影摇红。有了心对心的呼唤,面对陌生人对音乐的渴望,琵琶女的演奏开始了:“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在诗人看来琵琶女出手不凡,首先在于琴声之中饱含深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曾经沧海”仍不失女性的矜持,“低眉信手”弹奏的是音符乐曲,传递的是无限心事,心灵在琴弦回响。得遇知音的娴熟的倾情演奏,无疑是把诗人引入了一个曼妙的音乐境界,也经音乐而走进了琵琶女的内心世界。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乐曲是京都流行的,也是诗人所谙熟。琵琶女“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有着对音乐高超的悟性,有着精湛的演奏技艺。诗中写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音乐从舒缓到激越,从单纯至错杂,从欢快到艰难,从连续至间歇,从高昂到低沉,旋律起伏跌宕,千回百转;诗人将琵琶女的演奏技艺,对音乐的理解与诠释能力,写得有如神助。尤其是“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更是非至人不能达此境界。一个是琵琶久自怜,无知音堪听;一个是双耳久蔽塞,无丝竹相闻。一个用情感和技艺演绎音乐;一个用想象和心灵诠释音乐。琵琶乐曲和弹奏技艺,旋律中所包蕴的心理内涵,三者可谓融为一体。

演奏还在继续,旋律仍在变化。“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写出了变徵之音、变奏之调,从幽咽压抑到凝绝不通,再到铁骑突出刀枪锵鸣,音乐语言之丰富,情绪对比之鲜明,尽在此中。到了“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真正是使人心随帛裂,诗人的情绪与想像,已经完全被琵琶声带入一个全然的音乐世界,情感已经不能自已,想像已经无法自控。乐声魅力至于此,在演奏者与听者之间,已经不复需要其他的说明与交流,心与心已经完全能够相通交融。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乐曲与心灵的回应与沟通,在这曲终的寂静中传达,从开始的“枫叶获花秋瑟瑟”到“唯见江心秋月白”,人物的心境已经完全澄明,灵魂已经托付缪斯,情感已经得到净化。这里不是京都,没有章台路上的浮华,没有王孙公子的轻谑,仅有这些天涯沦落之人被音乐感染了的心灵。

音乐没有国界,没有古今,没有性别、年龄、身分、生熟的俗套和顾忌,当进入音乐的境界时,无论琵琶女还是诗人,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与别人,忘记了熟识与陌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左右,此时终于从艺术力量的左右下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但是,经过音乐的沟通和洗礼,琵琶女已不再是先前那个有些羞答的徐娘,诗人在琵琶女面前,也不再是个刚见不久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因而,彼此心扉洞开,互诉衷情。

琵琶女坦诚自白,那悲惨凄恻的身世,实为一首悲凉的乐曲,诚如前面演奏音乐一般,那荡气回肠的旋律,却是飘零身世的倾诉。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诗人闻曲伤怀,再也不能“恬然自安”,无疑一下找到知音,由衷地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慨叹。同病相怜伤迁

谪,诗人也是一番坦诚倾诉:“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这是诗人真心体会,“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是为诗人诚心相酬。“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我们可以想象,琵琶女此时也是满含泪水,为了诗人,也为自己,又尽情地弹奏着。音乐再次涤荡撞击心灵,“满座重闻皆掩泣”,诗人更是泪湿青衫,两颗心连在了一起。诗歌至此,诚如近代学者陈寅恪先生评《琵琶行》所说:“作此诗之人与所咏之人,二者为一体。真可谓能见双亡,主宾俱化,专一而更专一,感慨而复加感慨。”(《元白诗笺证稿》)琵琶女的形象和诗人的形象,“主宾俱化”,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构成了一个有机的艺术典型。

总之,琵琶女用情感和技艺演奏琵琶,诗人用想象和心灵诠释音乐,才有了文字描摹音乐的奇迹;琵琶女借曲抒情,诗人闻曲而伤怀,音乐成为沟通了心灵之桥,成了诗人由衷发出慨叹的基础;诗人与琵琶女“同病相怜”,“比兴相纬,寄托遥深”,(《唐宋诗醇》)彼此身世凄凉的相知相惜、感情的交流和悲慨的共鸣,从而使诗人与琵琶女二者“为一体”,以致“主宾俱化”,因而也有了更丰富的美学价值。(发表于中华活页文选教师版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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