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队轶事

2020-03-02 14:40:12 来源:范文大全收藏下载本文

井队轶事

第一次看电影《创业》,虽然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受,但心情却颇为激动的。我知道,那是石油工人艰苦创业的精神感动了我。那个年代,石油工人远比知识青年伟大。

几年后,当我从广阔天地走进石油大军行列并获悉自己将要干的事业和铁人干的一样的时候,便庄严地站在故乡的桥头,望着奔流的河水,默默地慷慨一番。那是七七年腊梅盛开的季节,我迎着漫天的雪花,依然带着那种模糊不清的感受,走进了井队。

初到井队,印象颇差。宿舍,是车厢式的毡房,看到它,便想起在小站停了几分钟的火车,井场,更让人看了沮丧,坑坑洼洼,一片泥水。几个钻工,穿着油泥不分的工衣,在泥水中吃力地撬着钻杆,脸灰灰的,象天上的云块。钻杆下面,隐隐露出一片片绿,那是挣扎着、啜泣着的麦苗。此时,一种失落感向我袭来,那个一手撑腰、一手挥旗、系着白毛巾、穿着崭新的印有安全生产工作服的主人翁形象,在我心中不复存在了。

转眼到了来年的春三月,当残冬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时候,我便忘记了初来的感受。几个月下来,我已学会了一些粗浅的活儿。钻台上,内外钳打的咔咔响,下钻时,在二层平台间或扣个飞卡,有时正副司钻想眯一会儿,也能帮他们扶扶刹把、接个单根,慢慢地起钻下钻,刹把象锄头一样在手中灵活自如了。

在钻台上干活,只要麻利,有劲儿,就是一个好钻工。我不麻利也没劲儿,许是占了个头的光,到井队几个月就由井架工升为学习副司钻。职务不大,但也算个官,记得当时曾一度飘飘然,连和朋友一起喝酒也小有克制。 七八年四月份,从部队下来一批转业兵,大多是北京城的恩赐,职业选择了他们。我们班分了五个。在工人阶级内部,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先到为师。于是,一夜之间,我这个学徒工成了师傅,毫无愧色的在“师傅、师傅”的恭维声中发号施令了。尽管我只比他们早来几个月。

分到我们班里的几个老转兵中,性格大多都很开朗。一块吸烟,一块吹牛,久而久之,玩笑打骂,呼兄唤弟,也不分师徒彼此了。在他们当中,只有一人性格内向,他是山东人,个头不高,脾气特好,叫起师傅来,声音细细的,象没睡醒似得,他脸有点黑,别班的叫他“亚非拉”,我们却叫他“春妮”,那是看了《霓红灯下的哨兵》之后,大家送给他的绰号。叫他“春妮”,他也不怪,但也不喜欢听。我常常笑着说他不是干钻工的料,这辈子难找个媳妇。他听后,一笑了之,依旧师傅不离口地叫。

那年月,正是会战高潮期,标语口号不亚于五八年那阵子。不管你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前线的还是后勤的,统统服从于打井找油。有一次,我们队为创四个当天,指导员凌晨四点就吹哨起床。干了一天又干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又一次露面,才完成了拆、搬、安的任务。又累又乏的弟兄们在司钻的带领下,正准备回新的宿舍休息,谁知指导员来到井场,要我们继续达打表层。无奈,我们只好接着干。

打表层,对钻工来说,是锻炼身体和磨练意志的好时候。连续干了一天一夜的哥儿们,在没有奖金的刺激下,依然无奈地继续操练。“春妮”干的是外钳工,在钻台上算是末等钻工。本来,他就不利索,干活时缩手缩脚,此时,正在转盘卸扣,他却打上外钳,手扶钳尾绳站着睡着了。我正准备合转盘气门,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他妈的不要命啦,滚下去。”也许他初来乍到,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心理还没有平衡;也许我的话骂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站在钻台角上哭了,哭得很伤心。

中午,我们打完了表层,下了套管,在连续干了三十二个小时之后,才疲惫地向宿舍走去。路上,他勾着头,走在最后。那天,晚饭他也没有吃。

事后,我懊悔了好一阵子,总想找个机会向他解释点什么,但是没有,只是送去多余的歉意和小心,他感觉到了。

一天,我正在宿舍看一篇题为《流失的年华》的报告文学,他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我格外客气地让他进屋坐下,给他拿烟。信是他老家对象来的。她在他们县化肥厂由计划内临时工转为正式职工了,想和“春妮”拜拜。我问他为啥?他说前几年在北京当兵时定下的婚事,那时,他告诉她,首长说以后会给我们找个好工作的。谁知,转业后来到了井队。她说他干得工作连农民都不如,还说车间的姐妹们都笑她是“油”夫人,这辈子享不完的“福”。她受不了,要他调回去。

我说:“干脆把她休了算啦。”

“她就是想让我先提出来退婚,我一提,几年来给她家的东西全不能要了。” “那你拖住她,气气她。”

他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算了,嫁给我她也不会幸福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打那儿以后,我们的关系渐渐好起来。他多次把我叫到他的宿舍里,讲他童年的沂蒙山,讲中央上层人的内幕,并把他在北京钓鱼台当兵时与叶剑英、李先念等国家领导人的合影照片拿出来让我看。看后他不让我给别人乱说,并说是部队首长规定的。 七八年秋,我们队抽出一部分人组建新队,他被抽去了。有一次,我到他们队上玩,中午他非留我吃饭,并自豪地告诉我,他也能扶刹把接单跟了。

八二年,中原油田会战,他们队去了濮阳。后来一直没见到他。

去年春节,回家探亲,在街头见到在中原油田的一个老乡,谈及那边的情况,得知他在钻井一个公司的大队里任副大队长,娶了个有本本的大龄青年,在研究院工作。听后,着实让我惊讶了半天。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人嘛,是可以变的,尤其在特殊的环境里。

井队,固然艰苦,但也是个位置——一个重要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挺住了,就是一条好汉,挺不住的,将会给自己的一生留下一个懦弱者的影子。人生,就这样现实,这样认真。

1987年5月草稿 1988年10月修改

1989年发表于《石油文学》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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