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泣血的棋盘

一张泣血的棋盘

高二那年，他被诊断出尿毒症。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无情地重击着整个家庭，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父母是穷苦的农民，尽管日夜操劳，但他们的所得仅仅能维持生活所需，就连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也几乎难以支付。当得知这个消息，父亲几乎瘫倒在地。

“爸，不用担心！只要我捐出一个肾就能治好哥哥的病了！”这是小儿子。

父亲带着他们去医院进行肾源配对。可是，可怕的消息再次传来：两个孩子皆为尿毒症晚期！

“老天不长眼，孩子才十七八岁啊！”父亲当场瘫软在地，恸（tòn?溃┛奁鹄础?

为了医治孩子，父亲带着他们一路奔波辗转。孩子每周须做三次透析，一周花费三四千元，借来的钱很快用完了。

看着哥哥日渐一日严重的病，看见父亲沉重而痛苦的背影，弟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想，我可不能愁眉苦脸。不然，哥哥与父亲的心会变得更加沉重。于是，他不再眉头紧锁，而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在17个春秋中，他从未像如今一样笑得如此频繁，如此灿烂。

他拿出一盘象棋，说：“哥，咱俩下一盘棋吧。”

哥哥本想拒绝，但看着弟弟满脸期待的样子，便和他下了起来。

棋里天地宽，他们忘却了病痛，忘却了悲苦，忘却了命运……弟弟把哥哥带到了他的那个明媚温暖的世界里，尘世里的忧伤全被抛诸脑后。

从那一天起，兄弟俩爱上了下棋。

谁也不知道，弟弟把苦楚隐藏得有多深――因为他灿烂的笑容隐瞒了一切。他一边宽慰哥哥，一边劝慰父亲：“爸，您别这么操劳了！实在不行，我的病先不治了。有条件，就让哥哥治吧！”

这样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尽管父亲总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是每一次听到如此贴心的话，父亲黑沉沉的心便仿佛看到了暖暖的光。于是，他多少次暗下决心：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把两个儿子从死亡的悬崖边上拯救回来！

那一天，弟弟看见，在寒冷的大街上，父亲居然脖子上挂了一块求助的牌子，跪在街上乞讨。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卑微！顿时，悲伤如同开闸泄洪喷涌而出。他正想冲上去把父亲拉回来，但转念一想：父亲是瞒着我们去乞讨的，我能阻止得了这一次，但必定阻止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那一天，回到家，他拿出那张与哥哥下了无数次的棋盘，深情地看着。他想，这张棋盘是我和哥哥活着的见证，是我和哥哥坚强生活的见证。

他翻过背面，刻写下了重如千钧的话。

第二天，明媚的太阳暖暖升起。可是，他却异常冰冷。

更加寒冷的是父亲与哥哥的心。哥哥一字一句地念着弟弟留下的话：

我走了。哥哥，答应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爸爸，答应我，一定要治好哥哥。

那样的句子，他从来没有读得这么慢，这么深沉，反反复复地，不知念了多少遍。似千根芒刺，一针又一针地扎在他们滴血的心上……

弟弟把那张沉重而珍贵的棋盘留给了哥哥。每次看到它，哥哥就仿佛看到弟弟生前那张灿烂的笑脸，看到弟弟凝在棋盘上的鲜红的血。仿佛弟弟那张乐观坚强的笑脸从未曾散去，它在深情地看着他，说：哥，咱俩下一盘棋吧！

（隐身白鸽选自作者新浪博客）